《纵横民国的山东牛人们》
第60节

作者: 鲁西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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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5-30 17:15:25
  因为陆建章被杀,曹三感觉自己在京津很不安全,万一徐树铮哪根筋错了,把自己毙了怎么办。所以曹锟南下回到保定,开始天天索要军费了。
  段祺瑞深知,曹三只是个摆设,进攻南方只能依赖吴佩孚,所以又以北京政府的名义特授吴佩孚为“孚威将军”,师长一级授予将军职称,在民国是很少见的。不过,吴佩孚不吃这一套,他打定的主意,凭一个空头职称是改变不了的。
  6月16日,吴佩孚会见了谭延闿的秘书长吕蘧生和赵恒惕的族侄赵荪塘。在宴请湘军两位代表时,段祺瑞的急电恰好送到,却是催吴佩孚继续南征,并许诺打下两广后可担任广东督军。吴佩孚批了个“阅”,便扔给副官,继续和湘军两位代表喝酒。

  6月25日,吴佩孚单独与南方签订了停战协定。
  吴佩孚驻军衡阳,卡在南与北之间,北军不能南下,南军亦无力北上。吴佩孚铁了心与南方议和,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他实实在在地结束了湖南旷日持久的战争。因吴佩孚坚持议和,湘军与两广暂时摆脱了北方的武力威胁,在之后的两年中,南北之间保持了和平稳定。6月30日,南方军政府主席岑春煊发电给吴佩孚,坚决支持他促进和平的主张。
  吴佩孚在衡阳驻军两年间,严格约束部队,军纪良好,对百姓秋毫无犯,从未出现扰民的情况。吴佩孚所部又剿灭土匪,保护商民,维持了当地的治安。吴佩孚本人礼贤下士,与当地士绅常相往来,所以颂声载道,与被湘人称为“张毒菌”的张敬尧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敬尧督湘后,雇佣大批侦探,对湖南百姓乱捕滥杀,常以搜捕乱党之名,擅闯民宅,抢掠财物,奸人妻女。张敬尧的部队在长沙横行霸道,吃饭喝酒买东西从来不知道付账,大街之上随意打人,侮辱妇女。张敬尧的四弟张敬汤、干儿子张继忠更是恣意妄为,坏事做绝。长沙百姓大批大批地逃难出城,而农村更是无人管理乱成一锅粥。张敬尧又滥发纸币,搜刮金银,贩卖鸦片,私运米盐,出卖官地矿产,所有搜刮的钱财尽入私囊。湖南在张敬尧的统治下暗无天日。有首歌谣说道:“堂堂乎张,尧舜禹汤,一二三四,虎豹豺狼。”

  “湘民屡请以吴督湘,然政府厄于皖系,未能允准。”
  日期:2017-05-31 17:32:20
  7月3日,在吴佩孚支持下,衡阳各界发起了声势浩大的“罢兵息争”群众大会。这是吴佩孚对皖系的一次试探,看看北京方面有什么反应。结果是群众大会结束一个月,北京都没什么反应。吴秀才发现,皖系包括段祺瑞、徐树铮拿他根本没有办法。8月7日,吴佩孚发表了致江苏督军李纯的“阳电”。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电报日期的代字,后面会出现很多以代字命名的电报,最出名的莫过于汪精卫的艳电。我们知道,电报是按字数算钱的,清末开设电报的时候,为了省字,每个月的三十一天由从韵目表中选出的三十几个字代替,从1号到31号分别为东、冬、江、支、歌或微、鱼、虞或阳、齐或庚、佳、灰或蒸、真、文、元、寒、删、铣、筱、巧、皓或效、号、马、养、漾、敬、有、宥或寝、感、俭或勤、艳、陷、世或引。因为部队非常讨厌这个“陷”字,所以30号一直用“卅”来代替。

  吴佩孚在“阳电”中宣称:“…同种残杀,生灵涂炭,尤是令人寒心…中央误听宵小之奸谋,坚持武力,得陇望蜀,援粤攻川,直视西南为敌国,竟以和议为逆谋,推其用意,必欲歼灭西南各省而后快,夫西南各省非中国土地耶?非中国人耶?何竟以法律之争遂视为不共戴天之仇也?…用借款以残同种,是何异饮鸩止渴,借剑杀人…若再以武力平乱,是唯恐国家亡之不速也;以有限之兵力从事内争,置外患于不顾,是对敌国宁可屈服,对国人毫无迁就…”

  吴佩孚发出此电后,公开提出了“文官不贪污卖国,武官不争地盘”的口号,而且亮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做督军,不住租界,不结外人,不借外债”,终其一生,吴佩孚算是做到了这四点。
  18年8月7日吴佩孚的“阳电”虽然是发给李纯的,但各大报章都刊登了,这是吴佩孚第一次公开向皖系叫板,从此拉开了长达两年的电报战。吴佩孚以一师长职务,公然与皖系把持的政府以电报形式对骂,这也是民国历史上少有的趣事。
  日期:2017-06-02 06:55:27
  老段拿吴佩孚这一北洋干将毫无办法,宣布他是叛逆吧,明摆着就把他逼到南边去了,弄不好再反戈一击,那就难看了;把吴佩孚调回呢,又找不出像吴佩孚这样能带兵打仗的将军来。如果直接通电驳斥吴佩孚,老段感觉太掉价了,所以他责问曹三傻子这个吴佩孚怎么回事?曹三则继续装傻,说,大概是拖欠第三师的军饷所致,赶紧发饷吧!就这样糊弄了过去。
  8月12日,新国会开幕,冯国璋即将下台,但老冯就这样下台实在不甘心,所以他利用吴佩孚主和倒皖的时机,发表了“文电”,在这个通电中,冯国璋说明了自己主和段祺瑞主战的所有经过,然后希望议员们拿出良心来,选一个德望兼备、足以担任和平统一的人物来继任总统。
  8月21日,吴佩孚针对冯国璋的“文电”,发表了致冯国璋的“马电”,先是高调赞扬了冯国璋主和的精神,“此心此德,朗若日星,全国军民,莫不钦佩”,接着强烈要求冯国璋颁布停战命令,最后说南北未统一,兵戈未息,不宜选举,即便选举,也是不合理不合法的!
  此电一出,举国喝彩,尤其南方数省,一片叫好声。

  段祺瑞看到这一电报,气得三尸暴跳七窃生烟,这次老段忍无可忍,于24日复电吴佩孚,痛斥吴佩孚应以服从为天职,以后不要妄谈政治!
  吴佩孚紧接着于26日回敬老段的“敬电”,说以前皇帝还有铮臣,可以进言,总理的意思竟然是师长职微,无发言权?总理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俺老吴直接服从曹经略使,间接服从大总统,曹、冯都主和,俺老吴正是以服从为天职啊!俺老吴通电主和,就是效仿总理在孝感时逼清廷退位主共和啊!你总理闭塞言路,想让总统成桀纣吗?多学学人家伊尹、周公吧…
  反正吴佩孚电文的用词极为锋利。
  老段恨得牙根痒痒,再发“感电”,指责吴佩孚受南方挑拨,以致通电主和,完全违反军人服从的天职。
  吴佩孚毫不客气,立马回“俭电”,说:“呈请罢战,倡议和平,实出学生本心,既非受人唆使,亦非被人愚弄,耿耿存心,天日可表!”
  段祺瑞觉得和一个师长打嘴炮实在没意思,所以再次责令曹三傻子压制吴佩孚,曹锟给吴佩孚发电,说他“引经据典,大放厥词”,不要这么没有礼貌,给老段谢个罪,啊!

  吴佩孚回曹锟电,说,我给总理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披肝沥胆天日可表啊,“俟和局告成,诸事就绪,再北上自请抗言之罪。”
  老段见了这封电报,怒火才消了一点点,因为大选在即,懒得再和一个师长吵架,所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过去了吗?远远没有!
  衡阳之声还在继续!
  9月4日,皖系控制的安福国会顺利选举徐世昌担任总统。就在当日,吴秀才向新任的徐总统发电,却不是贺电,而是不承认这个狗屁国会选出的总统!吴佩孚在电文中称:“…总统选举必须出于真正民意,斯全国拥戴,乃见真诚。我国旧国会分子固属不良,而新国会之议员不但由金钱运动而来,且西南五省,均未选送,似此卑劣不完之国会,安能为全国民意之代表?…勉为就职,则民国之分裂乃由公始…师长等不敢为公贺,将为民国吊也…”吴佩孚在电文中口口称“东海先生”

  ,直接不称其为总统,这不但不是贺电,反成了唁电。
  这一通电,博得了南方军阀谭浩明、谭延闿、岑春煊、唐继尧等的一片叫好声,纷纷发电支持吴佩孚,称吴秀才大义凛然,“言人所皆欲言,谏人所不敢谏”,处处以民意为先。吴佩孚一时之间,竟成了举国瞩目的人物。吴佩孚的电报一出,报纸立刻销售一空,大有洛阳纸贵的架势。
  在9月间,湘军在郴州举行了刘建藩的追悼会,吴佩孚派专使参加,并亲自写了一副挽联,“首倡护法起偏师,百战捐躯,莫向湘流咽遗恨;为寝阋墙御外侮,两军携手,挽回劫运慰英灵。”虽然有柴桑吊孝之嫌,但确实为两军化干戈为玉帛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赵恒惕与吴佩孚神交已久,两人互相敬佩,虽然几年后两人再次在战场交手,但却丝毫不影响两人的友谊。日后,赵恒惕对吴佩孚忠心耿耿,竟从一位坚定的南方将领转变成支持吴佩孚、抵制北伐的主要人物。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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