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连想都没有多想，便轻飘飘地甩锅道：“据我们的了解，华夏是个发展国家，水饮市场并不够成熟。我们的产品定位高端，技术先进，暂时还不能被广大客户所接受，业绩差一点，也是合情合理的。”
　　“呵呵～”吴涛一声轻笑之后，以退为进道：“好吧，既然里奥先生觉得你们产品定位高端，那么请问在高端客户群，贵方产品占有率又有多少呢？据我所知，华夏虽然是个发展国家，但历来不缺少有钱人。”
　　里奥明显有些招架不住，词穷之下，只好脸色一撂，“对不起，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好吧！”吴涛长身而起，“虽然里奥先生对我们有所保留，但我们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今天我们带来的合作项目，预期目标是年销售额2000万！”
　　里奥蹭地一下站起身来，“不可能！汉尼克斯一年的销售额也不过才100多万！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以后我们是同行了，不如拭目以待吧！”吴涛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出师不利啊！
　　不过吴涛倒是并没有气馁。刚出了金陵饭店，他想通了。算意大利人愿意纡尊降贵地合作，走完这套挂牌的流程，恐怕也得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
　　这节奏显然跟不他的计划。
　　按照他的计划，最慢在7月底、8月初必须全面推出饮水机和桶装水的产品组合。
　　否则少了盛夏高温这个有利的‘天时’，等到下回，又得一年以后了。
　　如此一来，失去意大利人这个合作机会，倒也没什么损失。
　　离开金陵饭店，三人直接驱车赶往那个待出手的桶装纯净水厂。
　　水厂位于河西，95年的此地仍然是一片滩涂农田。谁也不会想到十年后，这里成为全市高端CBD商业区，新房价格直破五万。
　　真正地诠释了‘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那句名言。
　　也许正是因为地处城郊，水厂的老板才舍得把整个厂子里里外外都整修一新。看得出来，对方也是想做大事的人。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变化。
　　这对吴涛来说，是个好消息。只要把门头一换，能直接使用。
　　至于净水生产线的那些滤芯、渗透膜等耗材，换掉是，费不了多大事。
　　“顾老板，我这水厂当初可是花了200多万建起来的，一年下来，一毛钱没挣不说，还倒贴了10多万进去。你看在我这么惨的份，可怜可怜我啦……”老板姓张，谈价时打起了同情牌。
　　看来他是实在没什么牌可打了，只可惜同情牌在商场，没人买账。
　　见吴涛毫无反应，顾飞哈哈一笑，搂着张老板一阵嘘寒问暖，嘴说着多么多么同情你，价格却是一分没让，60万，不二价。
　　张老板故作为难了一会，只能答应下来。不然烂在手里，连60万都收不回来。
　　看得出来，他所说的200万也只是个虚数而已，真正建起来这个场子，两条生产线加厂房建设，100万顶天了。
　　折回玄武饭店，一路，顾飞嘴皮子动了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吴涛实在看不下去了，“飞哥，我们一起做过百万的生意，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安蓉也忍不住揶揄道：“小舅这人，有时候是婆婆妈妈的！”
　　“你闭嘴！”顾飞一紧张，容易着急。
　　安蓉吐了吐香舌，没有说话。
　　顾飞双手握了握方向盘道：“这两天水厂要买下来了，这回卖水的生意要做定了。其实我是想问，早你和意大利佬说的那句话，究竟是随便吹的，还是认真的？”

　　“哪句话？”
　　“是那句关于销售目标，2000万的那个。”
　　“你说呢？”吴涛把问题抛了回去。
　　顾飞讪然一笑，“我说嘛，唬唬意大利佬还行，真做2000万业绩，怎么可能？！”
　　吴涛冷不丁地打断道：“怎么不可能？一年做不到2000万业绩，咱们费那么大劲，开拓这块市场干啥？”
　　“啊……”二人齐齐愕然地看着他，这胃口也忒大了吧？
　　当晚，在玄武饭店的包间，三人见到了从海赶来的川端先生一行。

　　小身板，圆镜片，一丝不苟的西装，小心翼翼的做派，一看是典型的东瀛人。
　　而身边跟着一位长腿黑丝的女秘，看不出铭牌的职业装，配套裙和高跟鞋，更是符合东瀛人冠冕堂皇的排场。
　　一瞬间，吴涛想到了‘司美女OL秘书.avi’系列……
　　相互介绍之后，原来这位女秘是藤原专务，对华夏化很了解，兼职翻译。
　　这对了，入乡随俗，否则对方也不会接受在晚饭时谈事的安排。
　　顾飞一见这东瀛妞，顿时来劲了。活了30多岁，还没尝过东瀛妞的滋味。于是一身的殷勤劲全都冲着对方使出来。
　　连一盘普普通通的凉菜——黄瓜蘸酱，都能编出不为人知的典故……
　　吴涛也乐得让他先发挥一番，径自和安蓉聊着，去哪儿把写真照制作成册的闲事。
　　直到川端课长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打断道：“顾桑，我们辛辛苦苦从海赶来，能否直接开门见山呢？”
　　顾飞从藤原专务口听到这话的翻译，不由尴尬一笑，“好好好，我们边吃边聊！”
　　被川端老头扫了兴，顾飞的心里犹如一万头曹尼玛奔腾而过。
　　哥们这么苦心积虑地编故事是为了什么？为了逗藤原开心？错！哥们为的是那2000万！
　　没错，吴涛放出的豪言壮语，让他有压力，有负担了。

　　这年头，人们常说百万富翁，却很少提千万富翁。因为那根本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存在。
　　这意味着想要达到2000万的销售目标，绝不是靠以往那种简单的买卖套路所能搞定的。而是需要一环紧扣一环的缜密计划，才能达到。
　　眼前的东芝代表，是很关键的一环。只有顺利说服对方，达成合作意向，后续的2000万目标才有可能实现！
　　相之下，吴涛此刻的心态是格外轻松的。

　　早与里奥一行的会面，让他觉得，老外也不过如此。
　　他们也是人，也有软肋，也会目光短浅、决策失误、固执己见、循规蹈矩。
　　既然如此，那没必要把他们当爷一样地供着。
　　而双方的合作也只能基于利益出发。没有利益，算把对方当爷供着，也无济于事。

　　服务员了一趟热菜之后，顾飞端起酒杯，直入正题。
　　众人边吃边聊，吴涛不时给安蓉夹着菜，同时注意着对方的反应。
　　几番打量下来，他发现藤原专务绝不仅仅是翻译或者助理那么简单。
　　因为她在听顾飞说时，总是一边揣摩一边思索。不管是脸表情，还是手无意识的动作，都暴露了她正在思考揣摩的状态。
　　而一个单纯的翻译，根本不需要如此。
　　短暂的交流之后，川端课长通过藤原专务答复道：“顾桑，眼下是两国关系蜜月期。东芝集团作为东瀛会社，非常重视华夏市场。但是一直以来，东芝都是以独立外资的身份，进入华夏市场，尚且没有合资合作的先例。”
　　川端老头，说话是意大利佬委婉。
　　至少这样的答复，不至于让这顿饭吃不下去。
　　“凡事总有第一次，川端课长，我相信东芝净水器产品也希望能在华夏市场有所作为。但是现在情况很明显，你们遇到困难，停滞不前。归根结底，是你们对华夏水饮市场缺乏了解，水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