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要开车出去？偏要经过她跳楼的地方？”
　　“我是想去二手车市场把车卖了，不得经过那里吗？我怎么知道她偏偏落到我车上。”陈冬有些急了。他想起廖雨瞪大的眼睛来，像是要告诉他那个秘密。她还开口说话了，说什么他（她？它？）要来了之类的话，那是幻觉吗？为什么感觉又像是真的？如果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丨警丨察，丨警丨察会相信吗？
　　他的神思渐渐恍惚起来，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不真实，好像有一层雾在房间里弥漫，丨警丨察的面目模糊起来。

　　“那你再回忆一下，她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什么？”小丨警丨察的声音透过迷雾传来。
　　“就说了那几句话啊，再没说什么就挂电话了。”
　　“我们查了通话记录，通话时长三分多钟，不可能只说这些，还应该有其他内容。”小丨警丨察的口吻很严厉。
　　“可明明我们就说了这些呀！”陈冬有些不高兴。
　　“一定还有，你仔细想想，不要隐瞒任何细节！”小丨警丨察声音大了，旁边的老丨警丨察示意他平静些。
　　日期：2017-09-09 17:19:08
　　然后老丨警丨察和蔼地问他：“她在电话里提到过什么人吗？”
　　“没有，我们真的就说了这些。”

　　“她有没有暗示这个秘密跟什么有关？比如心理或者精神方面……”
　　陈冬陷入了回忆。对！既然廖雨和自己平时根本不联系，突然找到他需要他帮忙分析，这件事肯定跟自己的专业有关，很有可能就是心理方面了。
　　“请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忘掉的？”
　　有什么忘掉的？他仔细回忆着廖雨在电话里说的每句话，难道真有遗漏？可是自己不该会忘记啊。

　　小丨警丨察有些不耐烦了，使劲敲了敲桌子，旁边的老丨警丨察连忙又阻止他。
　　那层迷雾消失了，陈冬看着眼前两个丨警丨察，突然感觉这一场景似曾相识，自己好像曾在过去的某个时刻里坐在这里，接受丨警丨察询问。那是在什么时候？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印象？
　　“快点说，别在那儿装傻！”小丨警丨察彻底失去耐心了。
　　陈冬突然站起身来，两个丨警丨察惊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啥。
　　接着，他又跌倒在椅子里，失去了知觉。
　　日期：2017-09-10 13:47:30
　　对面这个男人坐在桌后纹丝不动，一边看着桌上的资料提问，一边不时抬起眼皮瞅两眼陈冬，似乎在看他的反应。

　　“我们了解过了，你在以前的公司里做销售，有一年多了，业绩也一直很好。去年10月份你被辞退了，为什么？”男人问。
　　“这？和同事发生了些矛盾吧，自己也不想在那里面干了，想换个工作，所以才来应聘你们的人事助理职务。”陈冬回答着，尽力表现出成熟稳重的姿态来。
　　“好，那你能否告诉我，在你离开原公司之前的两个月，业绩下滑几乎为零，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那一段时间，自己的状态不太好，还有身体方面的原因等等……”
　　“那请问，你的专业是心理学，为什么要应聘跟自己专业毫无关系的职务？”男人又问。
　　“我没能拿到心理学的硕士学位。”
　　“但你毕竟是研究生啊？”
　　“我不想单纯地跟心理学打交道，我觉得我更适合人事方面的工作，利用我的心理学知识，可以更好地提升工作质量。”陈冬回答道，看着对方毫无表情的脸，感觉他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好在男人没有再追问，而是问了其它几个问题，最后说：“好吧，面试就到这里，有了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然后他头也不抬得在桌子上写写划划，就当陈冬不存在。
　　陈冬只好离开了。
　　日期：2017-09-10 14:02:07
　　等电梯时，他想：“没戏了。”
　　投递了几十份简历，面试也参加了十几次，可就是没有一家公司愿意聘用自己，自己的条件太差了吗？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在电梯里，周围的人都在说话，或者打电话或者互相谈工作。陈冬感觉到了跟他们的差异，那是一只流浪的狮子和一个狮群之间的差异，虽然他穿着西装系着领带，但他们有工作，是个群体，自己是个失业者。他很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混在狮群中的一只猫。
　　整个写字楼里充斥着繁忙充实的气息，几个月前他也在享受这气息，现在突然自由了，却感觉孤单了。他渴望赶紧找回这种感觉，心理学上管这个叫“群体依附心理”。

　　直到电梯抵达一楼，他匆忙走出写字楼，不自在的感觉才略微退去点，但依然存在。写字楼所处的商业街上集中了各种公司，满大街可见职员模样的人行色匆匆得在走，他又显得不合时宜了。
　　他需要缓解一下这种感觉，看到附近有间酒吧，就向它走去，一边将领带解下塞入口袋。
　　“妈的！这么冷的天，却只能穿西装衬衣，就是为了面试。”他愤怒地低语。
　　日期：2017-09-10 14:03:53
　　酒吧里光线很暗，让他想起“小黑屋”这个词来，但是仔细一看空间又挺大，只不过只有客人坐的地方亮起灯来，其余地方一片黑暗。一些穿西装打领带的家伙，三三两两地坐在昏暗的灯下，低声交谈着，有些密谋的味道。
　　吧台边坐着一个女人，头发长长得遮住了脸，穿着一件棉夹克。她的牛仔裤往下滑落，几乎要露出股沟来，在那件宽大的夹克映衬下，腰部下方露出的那片肌肤很是扎眼。她正在喝着一瓶啤酒，一边跟吧台后面的服务生交谈。

　　他要了一杯顺风威士忌，坐在角落的一盏孤灯下，开始思索起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销售主管的脸浮现在脑海里，主管是潮汕人，平时用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跟大家交流，一生气就会用潮汕话骂人。主管指责他没有完成业绩，拖了部门的后腿，完了开始用潮汕话骂了起来，骂了很长时间。陈冬微笑地看着他，最后忍不住了，一拳打在了那张脸上。
　　然后经理找他谈话，暗示他主动辞职，这样不影响辞退后再找工作。好吧！那就辞吧，他把销售部门的人都骂了个遍，然后离开了公司。
　　再次找工作很不顺利，很多公司对他在原公司的经历都有所了解，可能专门打听过，也可能是销售主管四处散布的结果。这些招聘者最想了解的，是一个本来很优秀的员工，怎么会业绩突然下滑。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段时间里，他莫名地感觉很累，精神恍惚，跟客户谈话心不在焉。有人问他是不是精神上有压力，建议他去做心理咨询。

　　笑话！自己就是心理学研究生，需要去找心理医生咨询吗？自己的心理完全正常，只是有那么点说不清的紧张。
　　日期：2017-09-10 14:05:13
　　对！紧张，感觉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逼近自己，说不清是什么，但就是无端地恐慌。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高中时的那个寒假来，他和妈妈走在雪地里。那个冬天真冷啊！雪下得很大，没有出租车，他们走着来到了殡仪馆。一路上，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揪住，恐慌大过了悲伤。真希望路再漫长些，或者干脆掉头回去，免得再看到爸爸那副被车撞得模糊的样子，但最后来到殡仪馆后，发现尸体被完美修复了。爸爸戴着个帽子，而他生前从不会戴帽，所以陈冬觉得那顶帽子下面一定有内容，就像将一堆破烂装好后扎一个口。好在那张脸就是爸爸的，看上去很平静。恐慌消失了，悲伤占据心头，他们一起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