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我们流浪的青春》
第34节

作者: 章望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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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几天,我都提不起劲,一个人呆在黑暗的房间里,连到火车站例行的坏事都没去干了。
  在我的生活中,女孩像沙漠里的一眼清泉,让人耳目一新,我很不甘心就这样错过她。从她的穿着,我猜测她应该是高中的学生,她能在深夜呆在酒吧,应该住得离这儿不远。每天放学的时候,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在路口守候着,果然一周后,在站台上我看见了她从大巴车跳了下来,还是穿着那件白色蓝条的海魂衫和黑裙子,在阳光下她的脸像一朵盛开的花儿。我迎了上去,装作偶遇一样跟她打招呼:“嗨!还记得我吗?”

  女孩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我,惊奇地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笑笑:“我们的生意还没成交呀,说吧,他在哪里,告诉我,我帮你砍了他。”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笑,挠着头发,说:“算了吧,我想通了,命中注定的事,随他去吧。”
  我突然如释重负,对她伸出大拇指:“这就对了,人生会遇到太多挫折了,要学会阳光面对。”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多么的不要脸。
  女孩认真地望着我的眼睛,忽然说:“你真好!”

  打我记事,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是好人,她是第一个,而且在明知我的身份是一个混混的时候,她还这么说。一个可爱的女孩说了我真好,这比赚了一万块钱还要开心,那天晚上,我没有去酒吧喝酒,也没有和那群阿飞男女厮混,而是早早回了房间,捧起了那本很久没有打开的小说《人生》。
  此后,我每天傍晚都会等在公交站台,反正我是无所事事的人,多的是时间,当那件鲜艳的海魂衫从大巴车上飘下来时,我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春天山谷里的茶花,心情大好。我陪着她走十分钟的路,送她回家,一路上我们会聊天,她聊学校的事,我说一些社会上发生的坊间新闻。看着她走进家门,我吹着口哨转身回去,重新到火车站当混混捞钱。我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文依依,与依依相处的这十多分钟里,我是一个彻底的好人,无论谈吐还是动作,都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好男孩。

  相处一个月后,文依依已经当我是很好的朋友了,她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会把我带到她那个豪华的家里去玩。她们家住的是独栋别墅,房间很大,装修得像宫殿一样富丽堂皇。她弹奏动人的钢琴给我听,她手把手的教我玩电脑,从来不会防备我是个街头混混。我开玩笑地问她:“你怎么这样轻信人,不怕我把你的家里洗劫一空呀?”她不屑一顾地瞟我一眼:“切!我们是一伙的,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会这么没品?”

  天气凉了,文依依不再穿海魂衫,但我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伙伴,虽然没有恋爱,但有比恋爱更真实的友谊。
  其实,我与文依依共同的话题并不多,我的许多生活经历无法跟她讲,她讲的都是些国际新闻、明星八卦之类,我也不懂。骨子里,我还是有很深很深的自卑感,每次跟她相处后,我不自觉地尽量少干坏事,不干让人深恶痛绝的坏事,甚至有一回,我还帮一个丢了钱包的老人掏钱买了张火车票,让几个一同打流的混混同伴惊得目瞪口呆。
  快要放寒假的时候,我们这个城市下了一场十年不遇的大雪,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我晚上正准备早些钻进温暖的被窝,我拜的大哥史长子突然找到我,跟我说过两天要到货运站干一次仗,要我作好准备,把砍刀磨快些。

  我心里确实有些犹豫。
  这段时间以来,在跟文依依的相处中,我好象慢慢明白了打架、酗酒、打流并不是正常的生活,在她描述的世界里,有很多更美妙的东西,值得我为之奋斗,我还年轻,还有很多重新做人的机会。我卑微的生命,卑贱的生活,远不是青春的意义。
  然而,我不可能拒绝大哥史长子,我知道拒绝就意味着我会断一条腿或者一只手,甚至被人砸死在这个城市某个阴暗的下水道里。我是一个小混子,被压迫被剥削的底层小流氓。
  第二天,我在寒冷刺骨的公交站台等到了文依依,她穿着厚厚的红色羽绒服,把一张小脸映得通红。看到我,她夸张地搓着手跺脚,说:冷死宝宝了!我笑笑,小心地牵着她的衣角,怕她滑倒在结冰的街头。我们慢慢走着,因为明天就要参加一场生死未卜的血拼,我心里有事儿,说话漫不经心的。依依看出我没有以往的活跃,疑惑地问:“你到底怎么了?死怏怏的?”
  反正依依不是外人,我也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充过好人,于是,我把明天即将参与流氓团伙械斗的事跟她说了出来。依依急得脸色煞白,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你就不能不去吗?”

  “那怎么行?江湖中人,一言九鼎!”我豪情满怀,在她面前装男子汉。
  “你就不考虑考虑,如果被人砍死或者关进牢房了怎么办?”她摇头。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没什么大不了,我本就是一条烂命,只是明年我就看不见你穿海魂衫了,哈哈。”
  内心深处,我奢望着依依能阻止我去参与打架,如果她哭着恳求我别去参战,我也许会放弃。但我很失望,依依只是轻轻摇头,到她家门的时候,她说了一句:你等等。然后飞快地跑进了家门。
  十分钟后,依依走出了家门,她穿着海魂衫,蓝色裙子,在这个大雪漫天、寒风刺骨、滴水成冰的夜晚,街道上没有人,大风卷起她的裙裾,露出她冻得青紫的小腿。我泪流满面,将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来,裹在她瑟瑟发抖的身上,把她往家里推,喊着:依依,你怎么这么傻呀!你回家!快回家!
  她明显开始鼻塞,笑得有些凄然:我穿海魂衫是不是特别可爱?
  后来的故事,我并没有按亲爱的读者您的思路,跟文依依恋爱。

  那天晚上,我登上了到广州的火车,逃离了曾经混浊的生活。在广州,我做小工,做流水线,做销售业务员,吃过许多的苦,流过很多的汗水,但我赚的钱,每一分一厘都是干干净净的。再后来,我自己开了一家小小的物流公司,和自己的员工们一起打拼,虽然还远没有成功,但我每天都过得充实,过得泰然。
  我没有找过文依依,我们或许从来不会有交点,无论我如何漂白自己,永远也配不上文依依,就像无论怎样净化的工业废水,永远也不及高山上融化的雪水纯净无瑕。我走在城市的人群中,经常出现幻觉,在某个地方,有个美丽的女孩,穿着鲜艳的海魂衫,向我飘来,我刚要抓住她的衣角,她却调皮地一笑,瞬间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日期:2018-03-09 09:31:20
  出轨的困惑
  近日,公子得宝贝们惠赐雅号“男妇女主任”,盖因公众号“公子望溪”粉丝中,95%都是女性。又写过一些情感故事,诸多宝贝们皆以为,公子阅人无数,世事洞明,达观人性之内核,又兼公子天生性情柔和,说事论理和风细雨,故每天接到微信中倾诉情感困惑者众多,有时候甚而至于到了应接不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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