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03-27 09:46:41
　　第二十一章　赌局
　　除了韦无忌之外，姚敛也有不少关系很好的哥们儿，不过因为前几年不怎么在北京，所以和很多人许久不曾见面了。
　　姚敛抽着烟，随意地翻弄着电话簿，忽然把目光停在了一个人的名字上，他自言自语道：“老胡，嘿嘿嘿，就你了。”
　　这个老胡，大名叫胡大伟，不过基本上没有人称呼他的本名，所有人都习惯叫他那个响亮的外号：“虫仙儿”。
　　之所以他得了这么个绰号，就是因为人如其名，胡大伟精于祖传的控虫儿之术，手段通神，就连姚敛对他也是从心里佩服。

　　“老胡，知道我谁吗？你丫在哪儿呢？”姚敛懒洋洋地拨通了虫仙儿的电话。
　　“嘿，三哥？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跟大头在一块儿呢，在他们家这边耍呢，你怎么着？赶紧过来，一会儿完事儿了喝酒去！”虫仙儿接到了姚敛的电话也很是激动，不过他那边听起来乱哄哄的，似乎身边有很多人。
　　姚敛说了句：“行，你们丫等着吧，我这就过去。”
　　他挂了电话，开车赶奔地安门。他自然知道虫仙儿在干什么，既然跟大头在一起，那一定是在斗蛐蛐儿赌钱。
　　这大头也是跟姚敛、虫仙儿一起玩儿的哥们儿，本名叫于亮，因为上下两个头都大，所以被戏称为大头。这哥们儿为人仗义，就是好赌，天天不是扎金花就是打麻将，另外还喜欢斗蛐蛐儿，经常拉上虫仙儿给他当参谋。
　　四十分钟后，姚敛终于开到了大头家的胡同里，他找个地方停好了车，钻进了胡同里的一条小路。这种路在北京俗称死胡同，有进路没出路，大头家就在这里。
　　姚敛走到大头家门口，刚要上台阶，却见门口站着三个十八九岁的小孩儿，正斜着眼儿盯着自己。他看了这仨孩子一眼，知道是给大头他们赌钱的人把风的，便对他们说道：“大头在里面吗？叫丫出来。”

　　那仨孩子都精明伶俐，看姚敛这模样不太好惹，还以为是找大头闹事儿的，其中一个转身便跑回去报信儿，剩下两个站在门口紧张地盯着姚敛，生怕他立刻对自己动手。
　　片刻之间，大头便跟虫仙儿一块迎了出来。大头跟前几年在部队当兵的时候比起来胖了好几十斤，脑袋显得更大了，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虫仙儿则还是老样子，个头不高十分敦实，一脑袋天生的棕黄色自来卷儿，看着跟糖果头一样。
　　“三哥，稀客稀客，你心里还记得哥儿几个啊，我还以为你丫都给我们忘了呢。”大头一边儿说一边儿把姚敛迎了进去。
　　“怎么着？你们掐着呢？”姚敛问他。
　　大头在前面领着路，回头说道：“可不，今天可热闹了，你今天来着了。”
　　他带着姚敛穿过了头道院儿，来到后院儿的一间房子，进屋打开了一个衣柜，揭开柜子下面的木板，闪出一条暗道，顺着金属梯子走到下面的地下室，这里是大头专门攒赌局的场地。
　　“嚯，你这可以啊，弄得跟特务似的。”
　　大头笑嘻嘻地说：“咳，弄这个地方吧倒也不是怕抓赌的，主要搁上面玩儿，这帮孙子咋咋呼呼的太闹腾，搅扰街坊休息，搁这儿隔音。”
　　地下室有几间房，大头推开了其中的一间，里面嘈杂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屋子不大，有个十几平米，里面或坐或站的圈了一圈人，房间正中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案子，大家都闪开了案子围在四周，估计是在等大头。
　　姚敛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有些认识，有些则是生面孔，有几个熟人见是姚敛来了便纷纷走过来打招呼。
　　大头拉着姚敛跟虫仙儿来到案子旁边，对着墙角的椅子上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五叔，您老还玩儿吗？”

　　那个被称作五叔的中年人，姚敛见过，是这附近很有名的养虫人，熟人一般看见他来了根本不敢和他玩儿，他也轻易不出手，只有这里来了外来的高手他五叔才会请出自己的几头宝贝放对。
　　姚敛来这儿看他们赌了多少回，也很少见过五叔几次，不过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头，便对他印象很深。
　　五叔对大头耳语了几句，大头看了看手表，说了声：“人还没来，要不您再等等。”
　　他话刚说完，便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一个把风的小孩儿领进来了两个年纪更小的孩子，看模样也就十六七岁，又矮又瘦，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像是个小姑娘，不过眼神冷峻，给人一股非常傲慢的感觉。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看样子像是他的女朋友。

　　大头悄悄一抻五叔的衣服，然后便笑呵呵迎了过去：“哎呦，兄弟你还真不禁念叨，正说你呢你就过来了，来吧，今天给你介绍个朋友，你们会会。”
　　五叔听大头这话也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对面这个男孩儿，而屋中的众人全都低声议论着，有些人脸上还显出不服不忿的神情。
　　那个男孩儿对大头说：“大头哥，今天能玩儿吗？我带了两只虫儿过来，还是老规矩？”
　　大头看了看五叔，然后点点头说：“没问题没问题，咱们还是老规矩啊，你们把虫儿都交给胡哥，叫他称重看牙。”
　　五叔刚把自己的虫儿交给老胡过电子秤称重，那个男孩儿却满脸的不屑：“我的虫儿比他的小多了，就不用过了，没关系。”
　　姚敛在旁边看着直皱眉，低声问大头：“这谁家崽子，怎么这么没规矩？”
　　“这孩子我也摸不清到底什么来路，别人介绍过来的，都叫他欢少，丫带的虫儿都挺凶，这片儿没人斗得过他。昨天五叔刚打山西旅游回来，这就被人拉来跟这厮斗了。”
　　大头给姚敛解释了几句，便过去看了看欢少带来的蟋蟀，确实比五叔的要小得多，便做主不用再称重比斟子了，不过他又说道：“既然两边没意见，斟子就不比了，不过得叫老胡看看牙，别有人作弊。”

　　虫仙儿习惯性地摇晃着膀子拿着几只蟋蟀去角落仔细检查，说是看牙，其实检查的项目多得很，他又是闻又是检查水盂和食抹，防止有人在蟋蟀的牙上做文章，也防备喂食兴奋剂一类的药剂。一旁边的五叔和欢少看着都频频点头，知道虫仙儿是个深藏不露的行家。
　　“没问题。”虫仙儿老胡回头对大头说道。
　　大头一拍巴掌，对所有人说道：“咱们今天的规矩是决死斗，起手一千上不封顶。”
　　他一说完，场内大部分人便纷纷掏出钱押到了五叔那边，也有三两个押给欢少的，姚敛则拿了听饮料静静地等着看热闹。
　　双方把第一场的虫儿用提笼倒进了斗场里，一个小妞举着个红布托盘走过来递给老胡，上面放着老鼠须子做的探子和牛筋草做的斗草，老胡顺手拿起斗草撩拨，三两下场内的两只虫儿就掐了起来。

　　五叔出手不凡，照面第一场拿出的虫就叫姚敛赞了一声“好”，这虫通体黄色温润如玉，斗线金黄麻路密布，乃是一只上品的跑马黄，而欢少却并不放在心上，冷笑着选了一只大四平相的帝王级蟋蟀，这可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场好厮杀。
　　跑马黄斗品勇猛凶狠，喜欢速战速决，上来三板斧着实厉害，不过终究不是大王的对手，几个照面下来便力有不逮。这是决死斗，不见死不分胜负，跑马黄终究难逃一劫，死于大王口中。
　　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斗了六七对，互有胜负，五叔满头是汗，他没想到这场恶斗会将他这一年来的心血爱虫都坑了进去，简直心疼得他要掉眼泪了，那个欢少则阴沉着脸，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对手。
　　这会儿，大头忽然宣布：“最后一场了啊，二位亮看家的吧！”
　　在场众人无不紧张，纷纷探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两位最后压轴的是什么帝王级别的蟋蟀。等到老胡将两只虫儿倒进了斗场，众人无不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二位高人最后会上这么两只怂货…
　　那欢少的蟋蟀个头小得可怜，紫背白玉身，看着虽然挺好看，却怎么也不像是掐架用的，显得很娘炮。五叔的那只蟋蟀就更不忍看了，个头倒是不小，通体乌青，那翅膀如同一团皱纸，上面还密密麻麻的都是孔洞和破损，有气无力地趴在场内，那副模样破败之极。
　　等两只虫好不容易打起来，老胡这才低声问姚敛：“三哥，怎么样，看出门道了吗？”
　　“嗯，不怎么地看着，不过应该是大牛吧？这里有啥门道吗？”姚敛问他。
　　老胡插着手，给他介绍道：“欢少那只紫虫，你别看个头不大，但是极为擅长久斗，耐老而力久，不像之前那些虫，或是四平八稳一招一式得厮杀，或是三板斧迅猛速斗，这紫白玉喜欢先消耗对方体力，然后戏耍够了再下杀手，而且这只虫还寿星头、墨牙，真是极品。至于五叔那只…那只可是罕见的坟头丐啊，破衣、死人骨头白的大牙，恐怕那只紫白玉要悬。”
　　日期：2018-03-27 10:16:05
　　第二十二章　斩首

　　果然不出老胡所料，两只虫缠斗经久，那只紫白玉再也没有了开场的潇洒，被那只如同丧尸一般的坟头丐撵得无路可逃，终于被坟头丐追上咬死。
　　观战的人群一起发出一声低呼，每个人都看得满头大汗。五叔也终于长出一口气，浑身都湿透了，几个街坊连忙扶着他坐下休息。欢少则铁青了脸，叫他的女朋友收拾残局，自己则一言不发地扔下一沓子钱，转头离开了。
　　赌局散去之后，大头把当天所得的钱抽出一半，连同五叔赢下的那一笔一起交给了他：“五叔啊，多亏了您老啊，给这小子上了上课，丫太狂了！不过您这损失也不小，这点儿钱是我的心意，您回头受累再去淘换新虫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