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侧面——关于两千年来中国“社会制度”演变的那些事儿》
第39节

作者: 一阵疯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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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8-09-24 09:42:13
  《历史的侧面》(161)
  但是,郭沫若那一套理论就不一样了,他那一套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可以用学术垃圾来形容。因为实在是太古怪、太诡谲、太奇葩了,完全超出一般人的想象力,也完全地超越了那个时代人类应有有的逻辑认知。它既不是学术的,也不是历史的,甚至都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因为它完全背离了马克思主义讲究真理、追求实事求是的真精神,对后世可谓遗害无穷。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按照他的逻辑,“封建”一词的原始古义(封土丰臣、领主采邑)被完全被抛弃,从西欧、日本那里逆向传过来的含义也被完全否决掉,然后再从实际的政治需要出发,生编硬造出来一大堆神一般的逻辑。
  按照冯天瑜教授的说法,此种理论的推导过程是这样:
  先将本来“依实定名”形成的关键词“封建”的固有概念加以剔除,然后根据所论时段(秦汉至明清)的社会特征概括出若干个标准来,然后加给“封建”一词充其内涵,再把这种重新制作的“封建”名号,冠于秦汉至明清这段历史之上。这种关键词内涵的异动,事关重大:由于“封建制被赋予了新的意义”,中国历史的宏大叙事相应发生剧变。【107】
  和他的“老战友”陶希圣一样,郭沫若关于中国古史的分期也做了多次修改。在1930年之前,他将殷商列为母系氏族社会、将周代列为奴隶社会。到了1945年,他在《十批判书》里又将殷商重新划归为奴隶制社会。等到20世纪50年代,他又提出“战国封建说”。不过,无论怎么改变,万变不离其宗,都离不开一个大前提,就是:
  “封建”非指一种国体或政制,不再取“封土建国”之义,而指一种社会形态,其特点约为苏俄理论界提出的封建社会三条标准(农奴制、农业自然经济、超经济掠夺),从而确认战国至明清两千余年为封建社会。【108】

  日期:2018-09-24 19:34:37
  《历史的侧面》(162)
  由此,中国的历史学界也发生了一次乾坤大挪移,其造成的损害不亚于自然界的一次大规模海啸和地震。它将本来用于修饰先秦时期政体制度的名词,彻彻底底地转变成经济学的术语,然后再强加给秦汉之后。
  这种“概念上的误植”和“时空上的倒置”,使得后世的学者在研究中国历史时,总是遇到各种难以名状的困难,乍听起来言辞凿凿,细究起来却似是而非,宣传起来信誓旦旦,可一归结到学术领域又模棱两可,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比如,“中国古代史分期问题”、“近现代中国的社会性质问题”、“资本主义萌芽问题”等等。不但学生学起来困难,学者们研究起来困难,就连授课的老师、学背书的生,也是神经错乱的一塌糊涂。

  当然了,这些还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种封建观的提出,掩盖了后世的很多事情,使得中国制度里的很多顽疾都被有意无意的掩盖了。
  比如:
  “封建”—这个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了的东西,我们今天还在不遗余力的反对着,这是选错了目标、找错了对象、树错了敌人,是重拳击打在棉花上。
  “专制”—这个两千年来,对中国伤害最深的东西、也是最亟待解决的问题,却很巧妙的躲过了一劫,躲在黑暗角落里偷偷的笑。
  “贵族”—这个秦汉以后逐渐消失了的物种,其“名称”却顽强的存活着。君不见,中华大地有那么多贵族学校、贵族子弟。素不知,秦汉之后无贵族,又何来贵族子弟和学校之有?难道有了点儿骚钱就可以称贵族吗?
  “官僚”—这个自秦汉以来实际统治中国的政治集团,一直长盛不衰,直到今天仍然顽强的存活着,虽然他们换了一个新马甲,称作“人民公仆”,实际上仍然是人民的主人,可以骑在人民头上拉屎,任意的作威作福。
  …
  我们甚至无法通过“借古”来“讽今”,也无法对我们的现实生活做出正确的指导和恰当的评价,其用心之险恶真是昭然若揭。
  日期:2018-09-25 08:35:41

  《历史的侧面》(163)
  其实,在“文丨革丨”之前,“西周封建论”还一度占据优势,“战国封建论”只能处于千年老二的位置,没有太多人相信他。因为他那套神理论,实在是太稀奇,太古怪、也太令人意外了,如果是一位偏远大学的一位普通教授说出来的,可能连发表都难,就更不要说名留青史了。那么,主流史学界为什么不采用翦伯赞、吕振羽、范文澜等人的“西周封建论”、偏偏采用郭沫若的“战国封建论”呢?

  这主要是因为翦、范二老的性格太过正直,也太过书生意气。
  刚建国的时候,关于中国古代史分期问题,主要存在三大流派:
  一派是以翦、吕二老为首的“西周封建论”;
  一派是以郭沫若为首的“战国封建论”;
  还有一派是以尚钺、何兹全为首的“魏晋封建论”(还有一派是侯外庐先生的“秦汉封建论”)。

  要说起史料的丰富性、论证的严谨性、理论构架的完整性,可能尚钺先生的“魏晋封建论”更胜一筹。然而可惜的是,“魏晋封建论”由于离政治主题太远,和主流意识形态挂不上钩,所以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地位,始终郁郁不得志,而且屡遭迫害。
  在当时的学术界,实际上是“西周封建论”和“战国封建论”这两派长期对峙,针锋相对、互相PK,争夺“古代史分期”的话语权。
  到了1959年,中国历史博物馆落成,关于“中国通史陈列”部分应该按照哪一种分期观点进行布置,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是采用“西周封建论”呢?还是采用“战国封建论”呢?承办的单位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后来,参与讨论的翦伯赞先生显示出豁达的态度、高风亮节,主动提出还是按照郭沫若那一套“战国封建论”进行布置吧,从而解决了这一悬而未决的难题。
  其实翦伯赞心里也明白,郭沫若那一套“战国封建论”是当时最贴近政治生态的,而自己这一套理论虽然更加贴近历史的事实,但跟不上政治的节奏,也无法满足政治的需求。可以说,“战国封建论”被指定为官方内定的指导思想,这是在学术界内部已经被定死了的,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死定”的不仅仅是确立“战国封建论”的主意,更是他们自己。1968年12月18日,历史学家、社会活动家,翦伯赞先生因承受不了红卫兵的迫害而吞安眠药自杀。

  日期:2018-09-25 10:02:18
  《历史的侧面》(164)
  一般说来,在“文丨革丨”之前,“西周封建论”还占据着一定优势。但自从文丨革丨中期以后,郭沫若那一套“战国封建论”开始甚嚣尘上,逐渐占据了意识形态领域的统治地位,成为官方指定的唯一标准,并被刊印在历史教科书里,成为一代一代莘莘学子必须研习的内容。
  实际上,郭沫若的那一套最奇葩、最荒诞、最怪异的理论之所以会乘着“文化***”的东风变成我们今天习以为常的内容,并不是因为他的论证逻辑有多么严密,或者他提供的论据有多大的说服力,而是依靠一门独家秘笈,就是—媚上,时时刻刻都遵循伟大领袖的最高指示!

  郭沫若一辈子都在遵循最高指示,无论出自于哪个门派、哪个宗派,哪个党派,哪个政治群体,有奶便是娘,从来没有过他有真正的自己的立场。不信你查一下他的黑历史,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反复无常。等到建国以后,你再读一下他的文章,就会发现里边充斥着这样的话头:
  “…说”;
  “…又说”;
  “…教导我们”;
  “…指示我们”。

  而这些字眼,即使放到今天也很容易被当成“不良信息”而被官方封杀掉。可是,我们的郭大文豪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把这种趋炎附势的手段当成一种看家的本事。你看他写的文章,绝大多数都包含这样的不良“信息”,而且数量巨大。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紧跟政治的形势。
  可是,“最高指示”这玩意儿,有的时候也是很不稳定的,很容易受到政治风向的影响。1973年,毛主席在读完了柳宗元的《封建论》后,总感觉郭沫若的“战国封建论”有问题,似乎是在忽悠他,于是,就写了一首咏史诗(也是他晚年写的最后一首咏史诗),质问郭沫若—《七律读〈封建论〉呈郭老》:
  劝君少骂秦始皇,焚坑事件要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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