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翟墨激动地惊呼：“在宫里应该没人知道翡儿的死讯，按照许秋娘走进来时所站的角度，在我和仵作身体的遮挡下，她应该是看不到那具尸体是翡儿的。”
　　“更何况，你也只是提到宫女二字，我们之中并没有人说出翡儿已死的事实，但是她听到我询问翡儿的事，竟然回答得不慌不忙，就像提前已经知道了一样。”
　　“狄阁老，原来这是你设下的圈套啊！”翟墨笑着说。
　　狄仁杰缓缓摇头：“也不算是圈套，狄某只是觉得这个证人出现的太过蹊跷，宫中人人自危，对于凶杀案更是避之而不及，在这种情况下往上冲的，只有两种人。”

　　翟墨了然：“这两种人，一种是对自身利益有所损害的人，而另一种，就是凶手。”
　　“太子对于探案还真是无师自通，颇有慧根，狄某佩服。”狄仁杰眼神带有一些疑惑，然而他与太子来往不多，现在才知晓太子的深藏不露。
　　翟墨嘴角抽了抽，可不是么，在现代当了快十年的法医，连这点儿职业素养都没有不是完了？只不过狄仁杰可是神探啊，万一被他发现自己这个太子是假的，那场景怕是不太美妙。万一被这些古人当成鬼怪附身给烧死，他就太冤枉了。
　　不过，看得出武则天不是个相信鬼神的人，想必也不会多加怀疑。翟墨想到这儿，变得镇定无比。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一，周翰和翡儿死在同一个人手中，周翰死于割头，翡儿死于重击；二，翡儿死于熟人作案；三，尚食局掌膳许秋娘和此案联系匪浅。”翟墨顺便做了个小总结。
　　狄仁杰却没搭腔，只见他缓缓蹲下，从巨大的花瓶后捡起一块玉佩，沉声道：“还有最后一点，顾白相在案发时来过这里。”
　　“这枚玉佩有顾白相身上的浓郁香味，更重要的是，在玉佩缝隙里，有女人的半片指甲。我在想，这会不会是顾白相在和翡儿撕扯时滑落的。”
　　“按证据说话，看来顾白相要死在这句话上了。”
　　日期：2018-06-15 18:43:09

　　五
　　“在出宫之前，我们需要调查的最后一站就是这里。”狄仁杰指着悬挂周翰尸体的柳树，“凶手先将绳子缠在死者腋下，再悬挂上树梢，按理来说，女人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么高的树，这么大的工程量，就算是男人也困难啊。”翟墨在心里说。
　　狄仁杰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所以我们假设，凶手有两个人。”

　　“这样我就需要求证一件事。”狄仁杰接着说道：“请太子让那些自称看到蟒氏鬼魂的人一起到场，我有话要问她们。”
　　合宫上下，共有二十人声称见到过鬼魂，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其中也包含位列怀疑名单的许秋娘。
　　“本阁现在问你们，你们看到的鬼魂，都是什么样子的。”狄仁杰随手点了一个宫女：“就由你来说说。”
　　宫女想了想，“那个鬼魂穿着红衣，走起路来弓着腰，走的很慢。”
　　一旁的宫女也跟着点头，狄仁杰道：“那她的身高呢，身形？”
　　“身高？身形？就是一个普通女人的样子啊，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站出来反驳：“不对，那个鬼魂身材高大，至少得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

　　立刻有人附和，不过也有小部分人争论。
　　“看到女人身形鬼魂的，请举起左手。”翟墨大致的扫了一眼，“看到高大鬼魂的，举起右手。”
　　“狄阁老，数目看来是一半一半。”
　　狄仁杰点点头，用只有翟墨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所以狄某更加确定，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而且很有可能，其中一个就是许秋娘。”
　　“现在你们都回到自己宫里吧，我们要问的已经问完了。”翟墨拿出太子威严，“本太子向你们承诺，鬼魂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不出三日，我定会抓出这只杀人的恶鬼，向圣上交差。”

　　翟墨清晰地看到，站在一旁的许秋娘脸色铁青，神色慌乱，小心地打量着他和一旁的狄仁杰，一副想要逃走的样子。
　　现在翟墨更加确定，此案和许秋娘绝对脱不开干系。
　　两个人坐上出宫的马车，狄仁杰重重叹息：“可惜现在缺少证据，依我所见，凶手就是面首顾白相和尚食局掌膳许秋娘。”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杀人的动机，这分明就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翟墨接着说。
　　马车很快到了朱雀街，找到那家邀月楼并不困难，换了便装的翟墨抢先在门口站定，看着狄仁杰窃笑道：“先生，请。”
　　刚一进门，就有满脸堆笑的小二围上来，翟墨四下看看，从怀中摸出一块十足十的金锭子：“这是十两金子，给我们两位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你一会儿过来，我们有事问你。”

　　小二咽了口唾沫，知道来的不是一般人，似乎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才把金锭子抢一般的抓过来揣到怀里，“好，两位客官且请去楼上左边第一间，我忙完了马上过去。”
　　走上楼时，狄仁杰有些疑惑地问：“太子给他的是不是太多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他嫌弃给的太少，将我们的身份声张出去，那就坏事了。”翟墨回答。
　　小二不多时就上来了，翟墨开门见山地问：“你在这家店做了多久了？”
　　“回这位爷的话，打这家店开门那天我就在。”小二回答。

　　狄仁杰又道：“那我问你，这家店的老板，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老板，您说哪一个？”小二挠了挠脑袋。
　　“这话什么意思？”狄仁杰面带不解神色，接着说：“什么几个老板，老板当然只有一个，就是负责收利润给你们发月银的老板。”
　　“三天前我们这店还是一位姓顾的老板，有一天傍晚来了两个人，拿着地契来查账本，临走时凶巴巴地告诉我们现在的老板姓周，那位姓周的老板，说起来我还认识他呢。”

　　翟墨问：“那个姓周的老板，是不是叫周翰？”
　　小二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他，这小子进宫快五年了，五年前我就认识他。他在宫外就有一个相好的，也跟他进宫去了，听说叫什么什么，哦对，叫许秋娘！”
　　两人如遭雷劈：“许秋娘？”
　　“是啊，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最开始那个姓顾的老板，好像叫……”
　　“顾白相！”翟墨大声说。

　　“是，就是顾白相！”
　　案情在小二口中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翟墨想破头也不懂，他说的三天前，那时周翰的尸体才刚刚被发现，顾白相为什么要把自己名下的酒楼转给周翰这个死人，还有他们意外得知周翰和许秋娘的关系，为什么许秋娘在他们面前对这些绝口不提？
　　“我现在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不过在没有定论之前，某些地方还需商榷。”狄仁杰看了一眼店小二：“可否带我们去你们老板的房间看一看？才短短三天，我相信里面的布置应该还没有变，放心，我们什么也不会动，只是去看一眼而已。”
　　小二略加思索：“好吧，你们说话可得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