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之梦》
第53节

作者: 林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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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心里老酸了,走不动,迈不开步,以前总骂他是傻顺,到这时了,才知道他真的是菩萨!我没走,我说,我服他,我肯、我要帮他做事!”立子说着,握起了拳头。
  “然后你回来了?”军师问。
  “嗯,我回来了,告诉绺子里的兄弟,顺天说的,现在陆军剿匪剿得历害,而他没有把咱们的行踪通水给陆跳子(陆跳子,即陆军),是念着兄弟们都有家有口,不愿玉石俱焚。还说只要手没有杜家人命的,他一律不追究,他只要大当家一个人。我已经和天全,还有几个兄弟都商量好了,我们要把绺子按顺天说的,带到刘家窝棚去,老秃子不值得我们跟,要跟,我们跟顺天!”
  “先生,”立子意味深长的看军师一眼:“顺天还特意和我说,先生的好,他一直记着,要我想法保全先生。”
  军师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睛发热。

  太阳升起时,三江好绺子从凤凰岭下全数退走,走前把大秃头五花大绑,绑在林子里火堆边的一颗树。
  等大秃头清醒过来,除了看到自己被绑在树,看到一个背着长枪,掖着短枪的陌生人,边抽着烟卷儿,边不怀好意的时不时瞥他一眼。
  大秃头问了几次“你是什么人?”那人都不甩他。
  “我怎么会在这?我的人呢?”大秃头边吼边挣扎,可惜绑得死死的,根本挣不动。

  “哼,吼啥啊?再吼用你的臭鞋把你的臭嘴堵,信不信?”那人嗤笑道:“还你的人,你的人不要你了,把你扔在这的,明白?”
  大秃头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妈的那起子吃里爬外的东西!他总算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跟着是说不出的恐惧和绝望,压得他几乎喘不气来。
  喘息好久,才算稍缓过气来,跟着,大秃头看到那人背的长枪,一支三八大盖,他大概猜到这人是谁的人了。
  “顺天呢,顺天在哪?”大秃头边喘边问。
  “急啥,他在埋你的四当家呢,一会你能见到他!”
  “他……他在埋我的四当家?”顺天在埋全升?大秃头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正说着,有两个走了过来,大秃头一看,一个是他的死对头顺天,另一个,手里牵着一匹马,竟然也面熟,想了想,突然记起来,这人不是黄村村长的儿子吗?三江好压在黄村时,因为嫌黄村的头头脑脑们挨家挨户帮他们索要钱财太慢,大秃头亲自拿马鞭子打过几个人,其有这个村长的儿子。
  “怎么是你?”大秃头脱口而出,问道。
  那人白了大秃头一眼。没说话。
  海山一笑:“老秃子,你坏事做得太多,想你死的人多了。”

  那一晚,海山和黑虎和赵长生三人,对着土豆留给他的那一鸟一尖的图案,百思不得其解,海山是个仔细的人,知道土豆冒死留的情报肯定重要,所以当场折返黄村,他要去问本地人。
  当海山说出自己顺天菩萨的身份,黄村说要帮他的人从村头排到了村尾。
  很快有人告诉他,那图案很可能是指天险凤凰岭,海山当即派赵长生,骑村里的快马,回去找庆三爷调机枪,自己和黑虎连夜凤凰岭警告金山。
  村长的儿子和两个黄村青年,自告奋勇为海山当向导,一行人连夜凤凰岭,凤凰岭,海山很是露了一手本事,把金山绺子收得服服贴贴。
  然后海山把其它人全留在岭帮忙防守,自己独自一人下山,骚扰狙击,为赵长生赢得了一天多的时间,把机枪搞了凤凰岭。
  大秃头自知大限已到,也知道海山绝饶不了他,可还是顶不住心的恐惧,软声乞命:“顺天,饶命啊,你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我有钱,有很多的钱……”
  海山冷哼一声:“老秃子,怎么说你也是个巨匪大绺的大当家,能不能硬气点,别叫人瞧不起你!”
  大秃头不作声了,只全身如筛糠一样的发抖。

  几个人从马背拿下两条麻包袋,黑虎和黄村村长的儿子两个撑着袋口,海山前从树解大秃头,看来要把大秃头装在麻包袋子里。
  大秃头吓得人都软了,哆嗦着问:“我怎么个死法?是活埋,还是背毛(勒死)?”
  “我不杀你!”海天边解绳子边说,声音很平静。
  “啥?真的?你不杀我?!”大秃头眼睛大瞪如铜铃。
  海山轻轻的斜了他一眼,仿佛大秃头不是他的仇人,而只是一只远远经过的阴沟老鼠:“我不杀你,我现在送你去三家子,你是生是死,由那里的乡亲定。”
  大秃头一听,面如死灰,然后裤裆一热,吓尿了。
  这位曾经的“震头”(震头,即声名显赫的匪首),杀人如麻的巨匪三江好的大当家,竟然吓尿了。
  三家子村屯,三江好初来此地时的“立威之地”,洗劫,杀人,绑票,烧屋,无恶不作,军师也曾经说过,为他起的卦,卦象大凶,主有难在北,北边是三家子,决不能去的地方。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大秃头瘫软在地,无力的挣扎。
  海山几人合力,把大秃头装进麻袋,准备扎紧袋口将他扔马背时,大秃头突然示意,他还有话说,海山手缓了一缓。

  “顺天,”这时大秃头好象神志清醒了一些,问:“全升是怎么个死法?开肠破肚?”
  全升是杀死海山媳妇的人,还残忍的用刀,划开了海山媳妇怀胎的肚子。大秃头认为海山很可能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又被人提起伤心事,海山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仇恨的怒火,但表面仍只是淡淡的,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穿花!”(穿花,即夏季绑在室外让蚊虫咬死。)
  全升的死法是穿花,血被蚊子吸干而死,这绝不是什么好死,别的人都是一枪结果性命,独全升被搞了个“穿花”,可见海山对全升之恨。
  可为什么海山不让他曝尸荒野,还把他给埋了?

  “刚才你去埋全升了?为什么还埋他?”大秃头这时语气竟然平和了好些。
  海山想不到大秃头会问这个,瞅他一眼,淡淡的道:“人都死了。遇到死人,没人埋的,能埋埋了,我一直都这样,怎么了?”
  “扫北呢?你也埋了?”
  “当然!”

  大秃头除了怕死,也怕曝尸荒野,看向顺天的眼神带着哀求:“顺天,你确实当得起菩萨二字,三家子的人恨我,不会埋我,我求你,我死之后,也把我给埋了吧。别让野狗把我刨得缺胳膊少腿的,投不了胎。”
  农历四月二十六日,大秃头死于三家子。
  丧尽天良,最终恶有恶报。
  三家子的村民恨其凶残,将其装入一个长形木桶之内,以木条塞实后,活锯成三截,供三家被土匪打死家人的人家祭于灵前。
  杜海山依诺言,于当日,将大秃头的尸体收拢拼好,葬在三家子村外的一处山。
  三家子的村民本不愿大秃头能得安葬,但感海山恩义,不予阻拦,最后还给予了协助。
  此事甚为轰动,一时民心大快,后被当地政府,记入县志。
  农历四月二十七日,午时。
  三江好绺子,除了死的逃的,下剩约六十人,带六个还活着的三家子的人票,依与杜海山的约定,到达河边刘家窝棚。

  海山给绺子的最后一封信,内容是:四月二十七日午时,河边刘家窝棚集合,到者生,不到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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