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下的蒙古(成吉思汗时代蒙古人的故事)》
第16节

作者: 公子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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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首先想到的,是“父亲”王罕——克烈亦惕之王、纵横西蒙古的枭雄。
  稍作整顿,铁木真便带着哈撒儿和别勒古台两位弟弟向图拉河畔的黑森林驰去。在克烈亦惕汗的大帐中,铁木真向王罕投诉:“我没料想到三姓蔑儿乞惕人会来侵凌我的营盘,他们把我的妻子抢掳去了。我的罕父,请您给我搭救妻子。”
  对于王罕而言,他与蔑儿乞惕人有过很深的过节,他在幼年时曾被他们掳去遭受屈辱,而对于他的部落,这是一个介入蒙古人和蔑儿乞惕人事务的绝佳机会。于是王罕回答:“我答应过你,你把我像亲父一样地看待,送给我黑貂鼠皮袄,我要帮你召集离散的部众,因为蛋应在裤裆里,痰应在喉咙里——应当有礼有序。现在是我实践诺言的时候了!”
  王罕爽快地答应助战,同时,他给了铁木真一个黄金般的建议:他让铁木真以他的名义去联络草原上的另一位枭雄——札木合。此人是强大的札只剌惕(昭烈惕、札答阑)部年轻的首领,如果有他的助力,向蔑儿乞惕人复仇的战斗将会轻松很多。
  王罕说:“你去对札木合老弟说,我们要去击灭蔑儿乞惕人,救回孛儿帖夫人。我从这里出兵两个土绵(万户,一万军成一土绵)为右翼,札木合老弟出兵两个土绵为左翼,请札木合定夺我们会师的日期。”
  铁木真听说要去与札木合联盟,心中大喜,这位札木合对于他来说,可不是外人!
  日期:2018-09-12 08:50:05
  (卷二 公子)

  5-3 初试锋芒
  当初,铁木真那位感光而生的祖先、草原流浪汉孛端察儿,曾经劫来一位怀有身孕的妇人为妻,妇人不久生出一子,取名札只剌歹(意为“外人”)。札只剌歹的后裔形成札只剌惕部,而札只剌歹就是札木合的祖先,算起来,札木合是铁木真的远房亲戚。
  远房亲戚什么的,通常一文不值。札木合之于铁木真的意义,更在于他们俩是少年时代的挚友——是安答!
  沧海浮沉,白云苍狗。“札木合”的名字如同漫过脚尖的翰难河水,让铁木真的思绪回到了久违的少年时光。
  冬天里,斡难河的河水结了厚厚的冰,岸边草地枯黄,远山萧瑟。
  两个男孩在冰面上嬉笑打闹,皮靴来回溜过,划出一道道冰痕。他们玩得满头大汗,决定停下来玩掷髀石的游戏。一个男孩掏出一个铜灌的髀石,对另一个男孩说:我叫铁木真,我把这个送给你。另一个男孩则回赠以一个狍子髀石,说:我叫札木合,我们结为安答!
  这样,小铁木真和小札木合第一次结为安答,发誓互亲互爱,永不为敌。这一年,铁木真十一岁,而札木合则更小。

  札木合是札只剌惕部的贵公子,他是跟随大人们来到乞牙惕部游玩的,因为长辈们的亲近,两个小孩也自然地成了好友。
  又一年春天,他们俩用小木弓比赛射箭。札木合把一只用两个小牛角钻眼粘成的响箭头送给铁木真,铁木真则回赠以柏木顶的箭头。这样,铁木真与札木合再次结拜为安答,友谊的小船添帆加板。
  铁木真与札木合的少年友谊就是这样。
  然而好景不长。不数年后,也速该死于非命,年幼的铁木真难孚众望,乞牙惕部在泰亦赤乌惕人的欺压之下,很快瓦解了。人走茶凉,札只剌惕部和乞牙惕部之间的交流中断,长辈间走动少了,小孩子就跟着没有机会见面,这份单纯的少年友谊于是只能被长久地保留在心中。
  草原星天变幻,玩髀石的男孩们很快长大成人。铁木真已度过最艰难的岁月,蓄势待发。而札木合,已经是札只剌惕部年轻而强有力的首领了,前途无量。

  札只剌惕部的实力,铁木真是清楚的,他们活跃在额尔古纳河沿岸,是东蒙古北部最具力量的实力派。如果说此前铁木真碍于情面,没有去向札木合求助的话,那么现在,以王罕的名义,一切可能的合作都将顺理成章。
  从黑森林回来,铁木真立刻指派哈撒儿和别勒古台去往札木合那里搬救兵。哈撒儿兄弟二人驱马来到美丽的额尔古纳河畔,来到札木合的营帐。一见面,哈撒儿就涕泪交加,痛诉蔑儿乞惕人的恶行,和札木合拉起亲戚话家常,说:
  心肝都在发痛,
  至亲、亲族的你们,
  请给我们雪此大恨!
  他向札木合传达了王罕与铁木真结盟之事,并说明王罕指派他们过来的用意。札木合听说自己安答的老婆居然被人抢了,也是感同身受,愤愤不平。更何况,这是由克烈亦惕大汗王罕出面来邀盟,于是就满口答应。他的文学才华高于铁木真,他用诗化的语言回答:“我听到了铁木真安答正遭遇着苦难,想起来就让我心痛,使我断肠,我们要——
  把全部蔑儿乞惕人粉碎,
  救回咱们的孛儿帖夫人!
  吓得逃跑的脱黑脱阿

  ——是住在不兀剌川吧——
  把拍鞍韂的声音
  当作战鼓的响声!
  ……

  现在我
  祭罢了庄严的大纛,
  敲着牛皮鼓,
  穿起连环铠甲,
  拿起锋利战刀,
  扣上攻坚穿壁的箭,
  骑上快马,
  率领数万大兵,
  去和那些坏家伙蔑儿乞惕人,
  决一死战!”
  强大而有谋的札木合随口而赋的战歌铿锵有力,接着,他还具体策划了战斗的方略:攻打蔑儿乞惕人需要渡过宽广的勤勒豁河(希洛克河,在贝湖南,注入色楞格河),蔑儿乞惕人多恃此河宽广而疏于防备。此河的岸边有猪鬃草,可以采集起来结成筏子,以此渡河,就能出其不意,达成突袭。
  哈撒儿兄弟一听,这札木合的计划和情报如此周密,敢情是早想动手了。二人对视一眼,双双点赞,向札木合请示会师的相关事宜。
  札木合建议:“王罕兄可以从不儿罕山经过,同铁木真安答先期会师,再一同到斡难河的源头叫孛脱罕孛斡儿只(意为“小骆驼的放牧地”)的地方。我从我的本部带一个土绵兵力,沿途再带上原来乞牙惕部的一个土绵——这些人众本来应属铁木真安答(从这里可知,乞牙惕部在溃散之后,有一部分归附了札木合),共两万人,到那里和你们会师。”

  哈撒儿兄弟得到答复,便马不停蹄地回报铁木真,并转达王罕。这样,在铁木真的联缀之下,12世纪下半叶蒙古草原上的三股重要势力结成了一个纵贯东西的军事同盟。
  三方同盟的军队紧张而有序地集结起来。
  日期:2018-09-13 14:38:12
  (卷二 公子)
  5-3 初试锋芒
  首先是西边的克烈亦惕人行动,王罕和他的弟弟札合敢不(意为“大悟之人”)各带领一个土绵,两支队伍齐头并进,经不儿罕山开赴喀鲁涟河的不儿吉地方。他们最终到达乞沐儿合小河岸边的一处地方,和铁木真会合。
  铁木真方面,他的人马不会很多。《秘史》在这里透露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其时,铁木真驻在喀鲁涟河的不儿吉地方,正当克烈亦惕大军的路线,但他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选择“避开大军”,溯统格黎小河至一条名为塔纳小河的河边驻下,然后从那里起兵,再去与王罕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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