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下的蒙古(成吉思汗时代蒙古人的故事)》
第26节

作者: 公子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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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王罕便组成一支大军从黑森林赶来与铁木真会合,而撒察别乞却没有动静,铁木真为之等候了六天,也不见主儿乞人的踪影。为了不贻误战机,铁木真决定不再等,便和王罕二人率兵东援完颜襄,他们沿着浯勒札河前行,击败并擒获了塔塔儿人的一位首领蔑古真薛兀勒图,其事将在后文详述。
  大获而归,铁木真大汗本来高高兴兴,不料半途接到报信,说主儿乞人乘大军东出,后方空虚之际,袭击了他们在哈澧秃海子地方的“老小营”,杀死十个人,还将五十个人的衣服剥去以示羞辱。
  所谓“老小营”,顾名思义就是留在后方的老人和留守儿童等组成的家属营。也就是说,主儿乞人有气力不去为父祖报仇,却在背后找同族老弱妇残干了一票。铁木真听了这个消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大吐其槽说道:“在斡难河的宴会上,他们打了司厨失乞兀儿,又砍伤别勒古台的肩膀。他们后来愿意和好,我们便把两位夫人交还了。后来约他们去征伐塔塔儿,为父祖报仇,等候他们六天,也没有来。现在公然和我们对敌,我是迫不得已向他们动手的!”

  怀柔政策既宣告失败,铁木真便终于下定决心向主儿乞人进攻,这也意味着撒察别乞的作死进程也要到头了。
  铁木真的军队在朵兰孛勒答黑地方一举击溃了主儿乞部军队。撒察别乞和泰出二人只带着妻女和少数随从逃走(这一点他也比不上铁木真,铁木真是扔下老婆自己先跑),铁木真军最终在图拉河以西的帖列秃山口追及并俘获了他们。
  撒察和泰出二人被带到铁木真大汗面前。不久前还是座上宾的主儿乞首领们现在垂头丧气。铁木真责问他们从前立大汗时发过的誓言,撒察二人回答说:“未能实践誓言,愿照我们说的话办吧。”说罢引颈就戮。
  也是一代枭雄的撒察别乞就这样草草了结了自己的一生。
  撒察的死是草原上的一个标志,这意味着分庭抗礼的部落贵族时代已经结束,而君主时代正在轰然降临。
  日期:2018-09-29 23:40:45
  (卷三 安 答)
  4-4 流血的盛筵
  接下来就是对主儿乞属民的处置。前文说过,主儿乞人是由合不勒大汗挑选的蒙古部精华,都是有胆识、有气魄、善射的无敌勇士。他们的彻底归顺将大大增强铁木真的军事实力,他们中的很多人将成为蒙古帝国的精英骨干。这些人就包括:
  一、札剌亦儿人木华黎、不合、者不客、统格、合失等等。
  二、许兀慎部小孩博尔忽(孛罗忽勒)。这又是在敌人营盘里捡到的宝贝孩子,不出意外地又被送给了诃额仑母亲当养子。至此,诃额仑母亲已经集齐“四养子”(可以召唤神龙了),他们是:蔑儿乞惕小孩曲出,别速惕小孩阔阔出,塔塔儿小孩失吉忽秃忽(后文将述),许兀慎小孩博尔忽。
  这些归顺的属民中,木华黎将成为帝国独当一面的元帅,而小孩博尔忽将成长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将。此二人都位列“四杰”,名扬天下。
  还有那位重金属大叔不里孛阔,由于血亲关系,他在主儿乞部被灭之后尚能在铁木真处谋得一席之地。但是大侄子铁木真显然没有忘记他。

  有一天,铁木真把不里孛阔和别勒古台两位仇家找来,令他们摔跤比武。
  不里孛阔被称为“国之力士”,别勒古台虽也善斗,但不是他的对手。国之力士的力气虽大,但人不傻,他知道大汗的用意是羞辱他,便故意跌倒,好让别勒古台占得上风。别勒古台白捡的机会当然不能不要,但他仅用手的力气还压不住对方,便抓住其肩膀,骑上臀部,才能勉强压服不里孛阔。别勒古台回头看了看哥哥,见铁木真咬了咬下唇,示意动手。别勒古台会意,便用双手扼住不里孛阔的颈部,用膝盖顶住其脊背,猛一发力折断了对手的腰。不里孛阔知道自己命将休矣,躺在地上对别勒古台说出了心里的冤屈:“你叔我并不是打不过你,不过是害怕大汗,故意跌倒了让你。”

  可怜一代“国之力士”、重金属环刀爱好者不里孛阔,就这样送了命。这里需要指出,折腰而死对于蒙古人而言,其实是一种体面的死法。蒙古人信奉灵魂藏在人的血液中,因此,若能不流血而死,灵魂就能完整保存。不里孛阔大概是因为堂叔的身份,才得到了这般待遇,这一点,也算是对于大力士的一点死前安慰了。
  日期:2018-10-23 14:30:08
  5 逐鹿阔亦田
  麻烦制造者主儿乞人被摆平了,这只是铁木真大汗的家务事。家务事之外,铁木真还是处于十面埋伏之中。我们来简单梳理一下1190年代的草原政治格局:
  大汗的乞牙惕部,位于蒙古高原的中央,不儿罕山的脚下。
  在东面,捕鱼儿湖附近有他的仇敌塔塔儿部,他们是金国的小弟。由塔塔儿部往东北方向,额尔古纳河畔有大汗的安答札木合所统领的札只剌惕部。介于札部和铁木真之间的,是乞牙惕部的亲人兼死敌泰亦赤乌惕部。
  西面,中央偏西的位置,图拉河畔的黑森林中是铁木真的“父亲”王罕统领的克烈亦惕部,这是当时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铁木真背靠这棵大树,闷头发着大财。由克烈亦惕部再往西,阿尔泰山和杭爱大山中,栖息着同样强大的乃蛮部。乃蛮人对草原上的风吹草动并非充耳不闻,新近崛起的铁木真正越来越进入他们的视野。
  北面,贝加尔湖南岸是被打残了的蔑儿乞惕部。他们的西面还有斡亦剌惕部,斡亦剌惕部在这个时代虽然缺乏点存在感,但是在数百年之后,他们就会以“瓦剌”或“卫拉特”之名而著称于世。
  南方是威风八面的金国。金国皇帝,蒙古人称“阿勒坛汗”(阿勒坛意为金,注意铁木真的族叔亦名为阿勒坛),他才是草原各势力背后最有影响力的大Boss。前文说过,金国对草原各部实行均势政策,常常利用他们彼此间的矛盾进行着分化打击。金人以前拉拢过蒙古部的合不勒汗,后来又找到塔塔儿人当小弟。塔塔儿人跟着金军在草原上四处抄掠,又得地缘之利,与金国多商贸来往,因此常常赚得(抢得)盆丰钵满。

  阴山方向上,金国与草原之间横亘着万里长城和绵绵戈壁。长城脚下驻牧着的是汪古部,他们是沙陀突厥人的后裔,此时担负着为金国戍卫长城的任务。“汪古”就是蒙古人对长城的称呼。
  十面埋伏的示意图大致是这样:

  从图中我们看到:开局两个兵(博尔术、者勒篾),拢共七八条枪,老婆被人抢,四面皆强敌,世界征服者铁木真就是在这种死亡模式下,一步一个脚印地发展壮大起来的。(我们还有什么借口不努力?)
  十三翼战后,札木合虽胜犹败,部众进一步叛离,这对札木合的打击是巨大的,然而札木合是文学青年,又是常胜将星,这种组合人格最大的毛病就是自负,他没能谦虚地痛定思痛,仍是一如往常地刚愎自用。
  而铁木真的挖墙角却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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