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让大灰狼吃点苦了》
第4节

作者: 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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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韶看着白滚滚的小家伙怂怂地抱着一条小黑尾巴,两只大得占据半拉脸的黑豆眼贼溜溜地盯着她,水汪汪地,活像受了委屈似得,让人心都软了。
  “嗯,”她接过瑞雪,猫也乖巧地坐在她怀里,只剩一颗小脑袋不安分地四处张望,极力窥探这个新环境。
  正如现在的秦韶。

  陈氏看着坐在床上安静摸猫,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世子,犹犹豫豫地开口:“爷的梦魇……”
  秦韶朝她一笑:“放心吧奶娘,我不会再说奇怪的话了。”
  陈氏长吁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您先出去,给瑞雪准备个舒服点的猫窝,就摆在我屋子里。”秦韶吩咐。
  陈氏看了一眼小奶猫,哎了声告退。
  秦韶则摸着瑞雪脖子下的毛,轻声自言自语:“我知道父王这次为什么会把你送给我,因为我背出了《说难》。”
  从前她背不出来也没被责骂,这次背得出来,裕王便赏她个玩物,用以分心。
  因为对于有了其他男丁的裕王府来说,一个不学无术的嫡子秦绍,远比野心勃勃的嫡子秦绍强。
  却不知,正是裕王的这个想法,才将秦韶的侄儿,裕王府唯一的男丁送上死路。
  秦韶至今仍记得,当初侄儿秦骋的死讯从长安传来时,驰骋沙场不露一个怯字的父王吐血而倒,一病不起的样子。
  今生,她决不允许这件事再发生!
  她蓦地攥紧拳头,瑞雪被扯痛,喵叫一声,回头去咬。
  所幸秦韶并不真是个14岁的病秧子,及时收手躲开。
  燕妙闻声进门,一边骂道:“这该死的小畜生!”一边将猫塞回笼子。
  “不碍事,没伤到我,”秦韶摆摆手,又皱眉看向门外:“怎么突然这么乱?”

  燕妙面露喜色:“是长安来了贵人,骑着大马好个风尘仆仆,据说还奉了陛下的旨意呢!”
  “你说什么?!”秦韶腾地跳下床,趿拉着鞋往外跑。
  只见院子外的丫鬟小厮们果然都忙里忙外地折腾,给突然造访的长安贵人们收拾院子落脚。
  秦韶站在原地发愣:“德正二十四年……不对啊,这才四月,他们怎么就来了!”
  她纵然记不清容宿来渝州城接走小侄儿的确切日子,但她依稀记得那是五月份的事情,渝州城的夜雨都已经下了两场。
  可现在的容宿却在四月底就来了,足足提前了小半个月。
  这可真是容贼的作风,从不给她半分喘息时间!
  秦韶一把将燕妙刚给她披上的外裳扯下来,恶狠狠地丢在地上,跳上去跺了好几脚,简直把它当成了容宿本尊:“狗贼,我饶不了你!”

  裕王府大门外,宽敞开阔的门庭上列站了近百名勇士,清一色骑着带黑铁头箍的高头大马,一眼望去肃穆精悍。
  为首者二人,骑着的骏马格外高大,黑铁头箍上还系着一截红缨,乃是容王府家将之首的标志。
  其一人文质彬彬,着青竹纹样的套头衫,嵌白玉发带束发,一副书生打扮,乃是此行随侍的文士,周斌先生。
  另一人胯下骏马尚列周斌之前,乃是一身银铠的少年郎君,此行为首者,权势熏天的容王四子,容宿。
  望着四门大开的王府,周斌侧身提醒:“四爷,您该下马了。”
  “再等等,”容宿扬起下巴,马鞭一盘指着牌匾上的裕王府三个字:“若在长安,便是德王见了我容家子弟也要礼让三分,小小边关裕王,竟不肯出门迎我?”
  周斌伸手按下他的马鞭:“裕王乃陛下嫡弟,身份之贵,犹在德王之上,遑论与咱们王爷的年少之交。”
  容宿微一眯眼:“那小世子呢?难道也猜不出我是来做什么的?”
  “四爷慎言,”周斌眉头紧皱,对容宿的口不择言有些不满,但碍于主从身份,不敢多语,只能脸色微沉地侯着。

  裕王端坐大堂,听了前厅汇报似笑非笑地端起茶盏抿了口。
  “容恺同又来这招暗渡陈仓,许多年了兵法也未有进展,心思便都安在了结党弄权上罢。”他放下茶碗。
  底下安坐的两位裕王府文士起身一人,应道:“属下会着重关注周斌。”
  裕王点头。
  一个籍籍无名的庶子和容王帐下有名的文士,傻子也猜得到此行谁才是容王首肯的第一人。
  便是周斌刻意安排了庭前那场,在裕王眼中也只是故弄玄虚罢了。
  “不过那容宿,你们也不要掉以轻心。”裕王道。
  兵家战场,虚虚实实,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是。”另一位文士开口。
  院外,容宿终于等得不耐烦,提着鞭子大刀阔斧地闯进门,周斌也踩着小厮脊背下马,一众人踏入裕王府的大门。
  进了门,容宿抬手便贺:“恭喜裕王殿下!”
  身旁周斌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又极力掩藏。
  但这小动作怎能逃过裕王的法眼,他心中许多事在渐渐落地。
  众人落座,裕王才问:“本王何喜之有?”

  “陛下有心接贵府世子到身边抚育,岂非天降之喜?”容宿道。
  裕王:“若真如此,旨意何在?”
  容宿脸色一沉,似乎没料到裕王会开口就要旨意,对他容王四子的身份毫不忌惮:“裕王殿下是信不过我等,还是存心不想交出世子?”
  裕王笑着摇头:“自然不是,但想必贤侄也知,本王嫡子自幼体弱多病不堪长途奔波,若无陛下旨意,本王,亦不想冒险行事。”

  容宿脸色更沉,手撑案就要站起来。
  “四爷,”周斌开口相阻,容宿这才坐下,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吩咐一句:“周先生,你来说吧。”
  “是,”周斌起身,客客气气地冲他拱手一礼。
  但裕王及其左右文士却都提起一口气,如临大敌。

  周先生虚虚实实与裕王二士唇枪舌战,不落下风。
  容宿坐在一旁脸色初是焦急,数次张口欲言却难插话,到最后已经十分难看,所幸他还有几分理智,在裕王看向他时低头喝茶,遮掩表情。
  而此时,裕王心中对他已经下了判定。
  处处急于表现,又无一语定乾坤之能,恐难成大器。
  周斌也好似知道自己身份败露,言语之中锋芒更显,处处“越俎代庖”,略容宿而做主。
  但裕王手下也并非无人,几番争论都没能让裕王交出世子。
  周斌当然知道裕王不信任容王。
  事实上,坊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三子及昭煦太子接连出现意外,乃是容王所为,就连一年前裕王庶子病逝都有人说是容王下的手,所以裕王岂能轻易将唯一的嫡子交到他们手上。
  想要事成,还需一些偏方。
  比如一旁成功装傻充愣的容王四子,容宿。
  “时候不早了,诸位还是先用膳吧。”裕王送客。
  容宿率先起身,有小厮上前替他推开房门。

  屋外已黑,王府小厮正在由远及近地掌灯,故此房门前漆黑一片。
  容宿敏锐地脚步一顿。
  王府大宅岂会在乎那点蜡烛,早在落日时便该掌好灯才是,何况今日有客到访,断不会出现让客人两眼一抹黑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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