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龙说罢话的时候，二晨也刚好停下车。我们三个下车往炼油厂走，炼油厂门口站着贾志海，正满脸笑意的等着我们。
　　我四处瞅了几眼，这是一个村子中间的位置。两侧都是泥土路，厂子周边种了不少槐树，严严实实的把炼油厂给围了起来。
　　见到我们过来，贾志海立刻笑脸相迎，拥簇着我们往里走。走到半路上的时候，贾志海轻咳了两声，嘱咐道，“哥几个，待会见到奎爷都机灵点哈！”
　　啥？
　　我满头雾水的望着贾志海，提心吊胆的问道，“这厂子是东关奎爷的？”
　　“废话！”贾志海怒目圆睁，狠狠瞪了我两眼，“你话少点，知道不？”
　　原来，这个炼油厂是东关奎爷地盘上的一个小厂。厂子虽然是奎爷的，但他手里没有渠道，多年前就跟拐子李合作一块赚钱。一个负责生产，一个负责渠道销售。
　　贾志海滚打摸爬的混了两天，也算是摸清楚了门道。这才敢私自跟奎爷谈，自己少拿两成的钱，让奎爷跟自己合作。
　　奎爷也是老人精了，跟谁合作都一样，何况是贾志海还少拿两成的钱。即便是事情败露，拐子李也是收拾贾志海，这件事跟奎爷没有一点关系。
　　往厂子里面走的时候我看到不少来来往往的工人，手里都提着一桶又一桶黑乎乎的油脂。而且味道刺鼻，其中不少工人提的桶里面是各种原料，贾志海说，这些东西都是从饭店的泔水里面提取出来的油渣，配进去一些原料就能生产出市面上饭店里用的油，而且卖价还不低。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屋里。大厅中间坐着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满脸横肉，估计得有二百来斤的体重。他光着膀子，胸口的位置纹着一只火麒麟。
　　我有些纳闷，别人纹火麒麟都是在胳膊上，怎么奎爷的纹身却在胸口处。
　　贾志海见到奎爷，先是给我们互相介绍了一番，他告诉奎爷，我们都是拐子李的人，绝对的可靠。而我们之间，也都是兄弟，让奎爷放心就行。
　　奎爷兴致不高的摆摆手，眼皮都没抬一下的问道，“嗯啊，你们几个都是拐三的人是吧？”
　　赵龙点点头，恭敬的回了句，“奎爷，我们都是李爷的人。您放心，我们哥几个干活……”
　　突然，赵龙剩下的话都还没说完。奎爷怒目圆睁，用力拍下了桌子站起来就让人把我们四个给绑起来。

　　贾志海吓坏了，脸色苍白的咬着嘴唇看向奎爷。
　　奎爷瞪着眼珠子，冷声说道，“我最他妈烦你们这种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还敢跟我谈生意？小兔崽子们！”
　　说罢话，奎爷立刻让人把我们给绑起来，然后掏出手机要把我们交给拐子李处置……
　　奎爷不像是戏耍我们，看他愤怒的表情似乎是动真格的，真打算要把我们几个交给拐子李处置。先不说贾志海，单凭我们几个被拐子李抓到了，如果没有方成虎救我们的话，这一次估计就真得折了。
　　方成虎虽然是洪兴商会的人，可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这次的事情也是我们几个理亏，真被废了，我估计方成虎也不会多说什么。话又说回来了，方成虎又不欠我们的，凭什么每次都帮我。
　　贾志海脸色惨白惨白的，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奎爷会突然反悔。原本想着赚一笔钱的，可现在突然连命都要保不住了。贾志海死死的咬住嘴唇，目光呆滞的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水哗哗的往下掉。
　　赵龙跟二晨反应也差不多，主要是赵龙还好点。张嘴就冲贾志海怒骂了几声，说贾志海我们几个都给坑了。贾志海无言以为，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我也好不到哪去，只不过。我觉得奎爷完全没有必要把我们交出去，放着好好的钱他不赚，只为了要拐子李一个人情？
　　我敢肯定，四关天王之间肯定没有赵龙说的那么和谐。一山不容二虎的话可不是假的，哪有他们这种人不想扩张地盘的？
　　所以，就在哥几个纷纷慌了神的时候。我努力让自己也跟着慌乱的脑子渐渐恢复清醒，我咬着牙，额头上的细汗一点都不比贾志海少。
　　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我咬着牙昂起头看向奎爷，“奎爷，咱们合作，四六分行不行？”
　　“你跟我谈条件呢？”奎爷冷怒一声，身上的横肉都跟着颤抖。
　　我咬咬牙，“三七分！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你要还觉得不够就算了，把我们交给拐子李我们哥几个也就认了。”说罢话，我一直昂着头，盯着奎爷。
　　奎爷脸色变幻莫测，他思索了片刻，沉吟道，“嗯。三七分还差不多，我有得赚。”

　　“来，松绑吧！”奎爷摆摆手示意。接着，我们四个被人都给松开了。奎爷面无表情的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都坐吧。”
　　我沉思片刻，摇摇头拒绝道，“坐就不必了吧奎爷，我打算今晚就开始运作，你看有问题么？”
　　奎爷那凶巴巴的眼神望向我，疑惑地问道，“这么急？”
　　“呵呵。奎爷，我们拿的少，勤快一点才赚得多。”我深吸了口气，豁牙笑道，“而且，我们勤快了，奎爷赚的不也更多么？”
　　“成。”奎爷指了指贾志海，“你们今晚就开始吧。厂里的事儿我不插手，每次走完货我要见到现钱，不压钱，明白啥意思吧？”
　　贾志海脸色依旧没有恢复回来，苍白的面孔有些无力的点头，“我明白，奎爷。”
　　说罢话，贾志海的目光再次瞄向了我。不只是他，包括赵龙跟二晨，都像看一只怪物似的看着我。

　　接下来的时间，又跟奎爷聊了点细节。奎爷临走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没回头，声音也不大的说道，“刚刚我是真想把你们交给拐三的，我这人最烦吃里扒外！”
　　说罢话，奎爷顿了顿，又说，“你这孩子有点意思，跟着拐三是挺屈才的，呵呵。”
　　我杵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奎爷说我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合作谈了下来，我们虽说是赚的少点，可每人一天二百块钱还是有的。当然，得是我们几个都勤快点才行。
　　看着奎爷晃悠着脑袋大步流星的离开厂子。我这才深呼吸了口气，瞬间觉得浑身轻松的难受，刚刚奎爷确实把我吓坏了，我都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

　　只不过，从小时候捅了我爸那次以后我就明白。遇到事儿，怕是没有用的，压根改变不了结局。就像是刚刚奎爷的做法，我相信他是真的打算把我们几个交给拐子李，这样一来，拐子李欠他一个人情。
　　这年头，人情才是最不容易还的。
　　只不过，我的想法是对的，我赌对了。我让步出的利益大于了拐子李在奎爷心中的人情，奎爷觉得合适，所以才答应了我。
　　等到奎爷走了，贾志海愣了好一会儿，他看向我的眼神都特别复杂。

　　赵龙依旧板着张脸没有搭理贾志海，他跟二晨走到我边上。接着，赵龙伸手怼了我一拳，豁达的笑道，“行啊疯子，牛逼，哥哥服你。还是特么你脑子好使！”
　　“滚！少特么埋汰我。”我狠狠白了赵龙两眼。接着，我走到贾志海边上，递给他一支烟给他点着。我笑呵呵的说道，“海哥，想那个小姑娘呢？这么入迷，咱啥时候开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