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后的农村娃》
第14节

作者: 穷酸书生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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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爸倒不在乎,整天嘻嘻哈哈,虽说在太原上班,但一到轮休的时候,他便回到村里,和朋友们喝酒,东跑西窜,路上见到哪个姑娘漂亮,就打口哨。我奶奶骂他一天瞎胡闹,他也满不在乎。
  当时全村掀起了挖沙取石热,村外的古河道被挖得千创百孔,东北方向的那座绵山也被挖去了一个角。有一天,我爸在他的责任田里也发现了沙子,他高兴地对我奶奶说:“这下咱们盖房子就不用买沙了!”
  也是那一年,我奶奶决定盖房子了,她想盖三间全砖的瓦房。砖的话已经准备了两万多,大部分都是我小爸之前在砖厂干活攒的,然后我小爸又跟砖厂的老板借了一万多。木材的话,我爸爸存了一些,我小爸又买了一点。一切准备妥当,正准备动工的时候,我大爸跑来跟我小爸商量,说是把砖给他匀一匀,因为他也计划盖房子,两家都盖成三面砖一面土坯的,我小爸倒是同意了,但是我奶奶坚决不肯,她对我大爸说:“你弟都二十七了,还没找下媳妇,不盖好点能行吗?”

  后来我大爸又说了好几次,我奶奶生气了,骂了他一顿,说他只想自己,太自私了。
  我爸那会儿只当个干活的,也不管那闲事,他整天在地里挖沙子,我大爸过去随便拉。装沙子的时候,我大爸对我爸说:“咱妈太偏老三了。”
  我爸是个马大哈,听他说说,也没在意。
  当时我奶奶盖房子,我大爸也盖房子,我奶奶嫌我大爸不过来帮忙,于是训我大爸:“你已经娶了媳妇,就不管你弟了吗?”
  我大爸也没说什么,气呼呼地回家了。没想到,就因为一个这事,我大爸过年的时候都没去我奶奶家,头一年我奶奶还生气,第二年便开始后悔,第三年,第四年不说啥了,就哭,委屈地叨叨:“我也没说下啥啊?他咋就那么大的气……当时老三还没媳妇……这一碗水怎么能端得平……”
  儿子不认亲妈了!这成了村子里的笑话。虽说我大爸和我奶奶不和,但几个兄弟姐妹也还来往,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
  我大爸再一次去我奶奶家是二十多年以后,是我奶奶去世的那天。那天,他哭的很是伤心,我小妈看着他的哭相,眼里满是鄙视。但在我看来,那完全是真情流露,也是在那天,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这么多年不和我奶奶说话,并不是因为盖房子,而是他忍受不了母爱一天天变少。

  日期:2019-01-28 21:28:05
  我大爸想独吞母亲对孩子的爱,我奶奶想独吞孩子对母亲的爱,于是如戏剧一般,在两个儿媳妇都跟她不对付的情况下,我小妈也和她闹崩了。
  我小爸和我小妈是媒人介绍的,后来我小妈娘家打听了打听,人们都说我小爸不靠谱,于是我小妈便不想理我小爸了。但是我小爸死缠烂打,呆在我小妈每天路过的地方,一见了我小妈便追上去说话。后来我小妈感觉他也不是那么坏,两人便开始处了,如果世上有爱情的话,那我小爸对我小妈,那绝对是爱情没错了。
  我小爸结婚花了不少钱,彩礼九百多,买了上海牌自行车,上海牌手表。后来我小妈没有把彩礼带过来,这让我奶奶心里很不痛快,暗地里说亲家是卖女儿。
  我小妈高个子,长得很漂亮,她又喜欢打扮,我奶却最见不得这种人,感觉像个花瓶,不是下地干活的料。吃饭的话,我小妈把菜洗了又洗,我奶奶嫌她浪费水。这要是我小妈不做饭,又嫌她懒,还得婆婆伺候,这做起饭来,又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我小妈不吃剩饭,我奶奶却从没倒过一粒米。
  我奶奶问我三爸:“你媳妇咋那么阔气?跟个城里人似的!”

  “妈,你就别管她了,咱又不是花不起。”我三爸可舍不得说我三妈,只得和了个稀泥。
  我三妈暗地里讥讽我奶奶,对我三爸说:“咋俩以后少说话,省得你妈嫉妒。”
  当我三爸在跟前的时候,我三妈表现得特别勤快,一口一个妈叫得十分亲热。等到我三爸出门了,我三妈便对我奶奶爱搭不理的。她才过了门,可不想受婆婆摆布,就这样磕磕拌拌地,也没发生啥大的矛盾。后来我三爸的婚假休完了,于是他带上我三妈,一块去了太原。
  第一年过年,我三爸和我三妈回来了,还有尚在我三妈肚子里的大表弟,一家团圆,本来挺好的,可是却发生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那天是农历正月十五,刚过九点,村委会门前的大街上便响了锣鼓声。我三爸吃过早饭,和朋友们出去喝酒了。没多一会儿,我三妈娘家的几个小姐妹来找她玩,一同来的还有两个小伙子。都半年多没见了,我三妈高兴得很,招待朋友们坐下,端上水果点心,自己赶紧又画口红又描眉。化罢妆,朋友们说坐在家里闷,不如出去走走。我三妈答应了,然后只给我奶奶打了声招呼,也没说去哪里,几个人便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我三妈她们一走,屋里就剩下了我奶奶,还有一个来串门的妇女。那妇女是赵建设的妈妈,和我奶奶是前后院,也是年轻时便守了寡妇,我奶奶和她年龄又差不多,所以经常在一块聊天解闷。两人聊了一会,那妇女突然说:“那几个妮子打扮得妖里妖气,可别带坏了你媳妇!”
  我奶奶吃惊地问:“不会吧,你认识她们?”
  建设妈妈说:“那个话最多的我认识!你忘记了?我娘家也是开化的,抹得最浓的那个,我和她妈妈一块割过麦,哎呀!妖气得很呢,割个麦子都不忘涂脂抹粉,把小伙子们迷得神魂颠倒……后来结婚了,听说也不安份,成天勾搭这个勾搭那个……你瞅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女儿肯定也不是啥省油的灯!”
  我奶奶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开始忐忑不安,我三爸和我三妈处的时候,她就听别人说过我三妈之前是有个对象的,只是那个小伙家里太穷,所以我三妈的父母死活不同意。这件事还让我奶奶担忧了一阵,本来这事都已经要忘了的,让这邻居一撩,又给想起来了。这一想不要紧,越想越害怕,弄得她是坐立不安,好像已经出了家丑,马上要外扬了。

  就算心里七上八下的,我奶奶嘴上却对邻居说:“我三媳妇可不是那种人,本份得很!”
  邻居坐了一会儿,说是要回家给儿子做午饭,就回家了。我奶奶心里总打鼓,建设妈妈前脚走,她后脚便出门了。
  村委会前的那条大街真是热闹的很,扭秧歌的,踩高翘的,街边稀稀拉拉着几个小摊小贩,有卖糖的,有卖瓜子花生的。我奶奶此时可没心思逛,她像个侦探一样在人群中穿梭,眼睛不停地搜索着。村委会门前不见我三妈的踪影,于是我奶奶便顺着大街往南走,由于人太多,把她挤得踩了一脚牛粪,她顾不得擦牛粪,顺着人流,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了舞台。舞台那儿人更多,上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年轻的姑娘小伙们,追着冰糖葫芦不放的小孩们。舞台上正唱着戏,演得是我奶奶最喜欢的《卷席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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