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唯一出路就是安分守己,她就是一仙女你也得忍了,何况哪有仙女》
第53节

作者: 华正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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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俯身摸了摸X的颈脖微弱的动脉,开始检查她的伤口。伸手抓过X纤细到令人心疼的小臂用车上扯下的手机线扎紧,我示意老王松手,老王移开她糊满血浆的手掌,露出了X左手腕上被美工刀割开的一个大口子,狰狞的伤口就那样长着,宛如婴儿的小嘴巴,还能看到一根根割断的黑色筋脉边上仍有鲜血在汩汩流淌…我忍不住哭着大骂:“蠢货!愚不可及的蠢货!”
  陷入昏迷的X仰着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泛黄的小脸,显得特别无辜。她的神态安静而坦然,没有半点疼痛的皱眉,透着一股无助的绝望与解脱。是啊,面对着我,她毫无还手之力,除了她的身体,她甚至找不到武器能够来反击我…看那个伤口,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原来她口中的“离开”,竟然是离开这个我们一起爱过恨过的世界…我的心痛得直抽抽,以至于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写到这里,想起当时的画面,我的心再一次碎成了渣渣。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我抱起她柔若无骨的身体,向尚未熄火的车子走去。边走边对老王喊:“老王,你把你的车熄火锁了,上我的车帮我按住她的伤口。”
  老王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连连点头,她手中的血浆蹭到她的脸上,令她显得诡异而滑稽,我心疼得几乎快要死过去,那都是我X体内的血液啊!
  车子开出没多久,120救护车就打来了电话—他们已经上山了。我说我载着伤员,车子打着双闪。救护车团队很给力:“我们已经看到你的车了,马上会车转移伤员。”
  几分钟后我将昏迷的X放在了担架上,随车医生检查后嘱咐护士立刻给X输血,并简单处置伤口,随后对我们说:“你们来个人跟着去医院办手续,谁是家属?”
  “我。我是她男朋友。她怎么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随车的眼镜医生大概是见惯了生死,云淡风轻的对我说:“有没有危险这个我可说不准,明显失血过多。不过幸好发现及时,先送医院抢救吧。”
  我强忍着飞起一脚将他踹翻的冲动,央求他:“那咱们赶紧走吧,我开车跟着你们。”
  前方救护车闪着蓝灯风驰电掣,我紧紧跟在后面,心乱如麻…手指上残留的血渍,散发着一股无助的甜腥味,心疼得我忍不住流下泪来,我几乎是全程流着眼泪跟到医院的…

  感恩各路神佛的眷顾,感恩如今发达的医疗科技,感恩白衣天使的及时降临…我可怜的X终究还是捡回了她的那条被她视如草芥般卑微的小命。
  当我在窗明几净的病房大发雷霆的时候,X眉眼之间带着浅笑,俏皮的嘴角微微上翘,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仿佛看着自己耍赖的孩子。那眼神全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甜蜜的幸福和担心得而复失的隐忧…
  我泄气的坐在床边,看着静脉注射液一点一滴地入神。她伸出右手揉了揉我没抹发胶的蓬乱头发:“大叔,你知道吗,我特别开心你这样紧张我。”
  关于割腕自杀的原因,在得到她绝不再轻视自己的生命的保证之后,我没有再过多纠缠—那注定是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世事浮云不足问,不如束之高阁。
  在医院住了两天,她便着急忙慌的要出院回家,我理解她的处境,在咨询过主治医师之后,也便随了她的心意。

  老王这次被吓得不轻,回去后连做了两天噩梦,半夜哭醒了就给尚在医院的我和X打电话,询问X的伤情,搞得我们十分愧疚。于是,出院的时候,我便请她和X一起吃了个饭,权当压惊。X让老王给她带了一条星条旗的头巾,轻轻缠在左手腕上,掩盖住了伤口纱布的同时也不显得突兀。
  这顿饭吃得略显沉闷,老王心有余悸,我和X呢,也因为那天包厢里的隔阂,显得有些疏远。看着纱布边缘沁出的殷红,我心里一声轻叹,转向老王:“老王,店里的股份就转给XX吧,明天我去你那补个协议。”
  老王没有说话,默默吃菜。倒是X反应激烈:“我不要!”
  “听话!没有人问你意见。这个事情我跟老王定了就作数。”
  “你这是要彻底跟我撇清关系是吗?你就那么讨厌我?”
  老王放下筷子,拥着她,轻拍她的肩膀。我说了一声:“抱歉!”,黯然离开。
  竖日,我到老王店里补了协议,约定了股权和收益转让给X,即时生效。又给X留下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是二十万活期存款,密码她知道。她之前使用信用卡副卡,已经被我停了。留下这笔钱,权当是贴补她今后的花销吧,她的往后余生,我不想再参与…

  实在是个蠢女人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到头来连一点身外的好处都没有落下。看着她瘦弱的小手上青筋绽出,她特有的体香中隐隐还夹杂着血腥的味道,我的心又忍不住疼了起来。
  这两年相处下来,我当然知道她为人单纯,心思简单,甚至可以说有点蠢笨呆萌…加之她与Y之间的婚姻关系并不十分牢固稳定,这样的性格特质,在她年轻貌美的时候尚还无伤大雅,及至年老色衰,境况可能就不会太乐观。她没什么大本事,却也曾豁出所有追随于我,把我当成反抗消极拥抱生活的救命稻草,而我却因着畏惧于人到中年的现状颠覆而不愿变更人生计划,歉然放手,将她遗弃在了这艰难凶险的茫茫人海。忘却了曾经的誓言,也忘却了曾经的同床共枕和绵绵情意,这是怎样的一种辜负!

  那是我爱过的人,无论如何,我也见不得她晚景凄凉,受穷受苦。
  没过多久,透过一个金融保险业的朋友,我私下给X签了一份以她为受益人的信托理财协议。这份信托理财协议约定有数目不菲的年度缴费额,连续缴交二十年,可在十五年后开始分红,并在受益人年满60周岁后开始返还本金和分红。这样,四十几岁的X可以多一笔零花钱,而六十岁后的X,可以有一个相对富足的晚年。
  这大概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删除了有关于X的一切联系方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早晨,带着孩子们冲进卧室,三个男人第一次主动将F从睡梦中吻醒,睡眼惺忪的F擦着脸颊上被二小子舔上的口水,一脸懵懂的看着我们。当她看到我眼里的温柔笑意,她忍不住伸手抱着我的脖颈,哽咽了起来,我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慰她。二小子翻着白眼一脸讶异,我笑着踢了他一脚:“妈妈没睡够,被你吵醒才哭的。你跟哥哥先去楼下,爸爸把妈妈哄好了就下来,一会我们全家去海边。”

  孩子一出门,F突然崩溃大哭,边哭边捶打我,而后又忍不住破涕为笑,哭哭笑笑之间,尽是无法言说的委屈和苦尽甘来的欢庆。那是这两年余来我从未见过F。
  她伸手捧起我的脸颊,定定的看着我的双眼,而后傻笑了起来…我知道那欣慰傻笑背后的意味—她的男人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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