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语》
第30节

作者: 小雨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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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9-04-28 20:34:58
  郎先生答应了杜莪的所有条件,并为他安排了为期三周的高强度特工训练,但遭其一口回绝。杜莪自认是一名堂堂正正的科学工作者,羞于利用旁门左道对付老同学。他只需要做他自己,以自己的方式调查老同学,这样才会问心无愧。
  汽车继续向迪化行进,车窗外是云霄上的天山,和一望无垠的山地雪原。杜莪是第一次来新疆,可他无心观赏窗外的异域景色,寒冷迫使他将自己紧紧地裹在大衣里,闭目思量着萧萧来接他的时候,他第一句该说什么。
  车子驶到鲤鱼山,在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旁戛然而止。杜莪钻出吉普车,萧萧也下了轿车,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出各自准备好的第一句话。
  萧萧是代表新疆学院前来迎接杜莪的。为了掩盖自己的秘密使命,杜莪以圣坦汀大学的名义加入陶总的科考行程,来新疆就成了一项学术活动,新疆学院等科研机构出面就在情理之中了。
  日期:2019-04-28 20:35:56
  萧萧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胸前露出白色方帕的一角,委婉地表达她对杜莪失去亲人的哀悼。多年没见了,当初恋男友颠覆了她所有的想象,苍老而憔悴地站在她面前时,她的心像针扎一样地疼痛。逝者如杳,所有的伤悲都要活着的人扛,这是天伦中最不公平的公平。
  “走吧。”萧萧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两个字,她颤动着嘴唇说出来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当年他们分手的时候,她说了同样的两个字,然后他就消失在南京街头,开始了他远赴德国的求学之路。她哭成了泪人儿,为忘记说句祝福的话而深感后悔。那时她以为他不会回国了,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可是造化弄人,他难违父命还是回来了,娶了青梅竹马的凤玉。然而世事无常不止于此,短短几年竟又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两人兜了一个天大的圈子又在迪化重逢,真是无从感慨恍若隔世。

  萧萧一哭,杜莪的鼻子也酸了,但他强忍眼泪,上前抚住她的肩头,用眼神告诉她,他可以挺过去!杜莪的眼神给了萧萧信心,使她的面色有了几分光亮,这光亮反过来又让杜莪感到温暖。
  日期:2019-04-28 20:37:31
  在郎先生的催促下,杜莪和萧萧上了黑色汽车,悄然驶进了迪化城。吉普车只在后面跟了一段路,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按照杜莪的要求,自入城那一刻起,他就是圣坦汀大学的副教授,郎先生一干人的影子就必须从他身边消失。
  杜莪住进了新疆学院为他准备的专家公寓,当晚参加了学院领导及新疆科联为他安排的接风宴会。第二天,他在学院图书室里泡了一整天,查阅新疆和西藏的史地资料,虽然找到了很多有用信息,但和他在重庆各大图书馆的搜读结果一样,没有一条对了解龙图和狄斯特洛伊神力有帮助。
  萧萧一直在图书室帮杜莪翻找书目,见他大失所望的样子,心里也暗暗着急,可是问他具体想找什么信息,他又什么都不说。杜莪心里清楚,这件事有很大危险,萧萧知道的越少越好。
  萧萧冰雪聪明,猜出杜莪这次突然来新疆必有隐情,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他一个搞物理的,突然翻阅边疆史地典籍,显得非常突兀。但她不愿多问,也不想知道,只想着怎样才能帮到他。她寻思,以父亲在边疆考古领域的学识和成就,脑子抵得上成千上万册边疆史地藏书,绝对能够帮得上杜莪。于是她建议,明天带杜莪去见她父亲,有啥要问的可以提前准备好。
  日期:2019-04-28 20:38:51
  黄教授可是西域考古界的领军人物,杜莪当然希望有机会向他请教,但杜莪顾虑自己曾经伤害过萧萧,犹豫了很久都拿不定主意。好在萧萧不在意,杜莪也就看开了,终于答应前去拜访。
  第二天上午,杜莪拎着一个大礼包造访黄教授,里面装着三样峨眉特产,名茶峨蕊,珍贵草药鬼蜡烛和雪胆。鬼蜡烛主治风湿,雪胆主治胃炎和溃疡,对常年在野外工作而落下一身病痛的黄教授来说,是一份非常难得的心意。这些东西都是郎先生让杜莪从重庆带来的,如果是给杜莪准备的倒也可以理解,如果是因为预见他要拜会黄教授而特意为之,那就太功于心计了。
  日期:2019-04-28 20:40:51
  黄教授是个儒雅而清瘦的老者,住在科联为他在水磨沟租借的一处独门小院儿,方便考古队员活动和照料他们的驼马。眼下已是冬天,考古出行受限,黄教授就在家猫冬,搞研究,整理笔记,撰写论文。女儿萧萧工作之余,就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帮他整理或翻译书稿。黄教授把毕生精力都献给了西部考古事业,单在新疆就已经居留八九年了,闭着眼睛能说出三山两盆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眼下内地战火纷飞,他已无法回到他热爱的研究所,也舍不得离开这片考古工作的乐土。

  令杜莪心生敬意的是,这样一位泰斗级的学术人物,生活却简朴之极,卧室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堆满了书籍、手稿、发掘照片和一些考古行头,除此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黄教授平静地接待了杜莪,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对这个曾经的准女婿并不陌生,女儿在热恋时期总是吹耳边风,后来国内的学术新闻也没少报道他。黄教授从来没有喜欢过杜莪,见面以后更不喜欢。因为这男人一脸忧郁,很难想象他能给女人幸福。女儿三十多岁了,被爱情蹉跎,至今还孑然一人,这一切都是拜杜莪所赐,是黄教授心中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日期:2019-04-28 20:50:49
  两人见面有礼,言谈温和,忐忑一夜的萧萧终于放了心。她给他们沏好红茶,安静地坐在一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安稳和幸福。两个男人端坐眼前,一个父亲,一个他,这是多少怀春女子梦寐以求的场景啊。
  黄教授知道杜莪的家庭刚刚经历过一场劫难,所以开场就是一番安慰:“你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快乐,不能整天停留在伤痛和仇恨里。”
  杜莪很感激黄教授的宽慰,但他还没有办法让自己看得开,说:“道理我都懂,但放到我身上,可能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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