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谎言知多少——大唐真相》
第33节

作者: 宗承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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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事结束后,军中传唱:“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土长歌入汉关。”凯旋而归。回朝后,司宪大夫(原御史大夫)杨德裔也象太宗朝那些人弹劾李勣、侯君集和薛万彻一样,向高宗弹劾薛仁贵他们杀俘、抢“番女”等罪。不过高宗的处理就比太宗高明,没有追究。武则天还亲自接见了薛仁贵,见他器宇轩昂,不禁大为赞叹,额外又给予了赏赐。朝廷这样宽容地对待有功的武将,就避免了他们步侯君集、薛万彻的后尘,有利于武将人心的稳定。但不排除有些文臣却对朝廷的这种做法有些不满。

  几个月后,东北战场也传来佳讯:辽东的刘仁轨(当时代理刺史职务)趁百济余部不备,突然率军出击,先后攻克了多座城池,又与盟友新罗联合攻克了险要之地真岘城,一举打通了通往新罗的粮道,保证了唐军的补给,牢牢站稳了脚跟。
  龙朔二年(公元662年)真是高宗朝军事成就比较辉煌的一年!同时,也是内部皇权得以强化的一年。这年武则天提出,皇宫太极殿低洼阴湿,不利于高宗的病体恢复,应将大明宫建设完工。蓬莱宫是早年太宗为太上皇李渊修建的避暑宫殿,尚未完工李渊就死了。现在武后下令继续修建,并改名为蓬莱宫。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降低宰相对皇权的侵占:高宗如果搬到了数里之外的大明宫,那么皇帝日常听政的地方就和原来的外朝隔开了距离,那么很多时候就要在大明宫的内廷议政,而不会再这样在外朝进行了。要是真的实现了这一步,宰相的地位会由此大降,而皇权则会进一步提升。

  年底,上官仪被任命为宰相,而另一位宰相许圉师却因为包庇儿子犯罪而被贬。许圉师的儿子在打猎时塌坏他人田里的作物,田主叫骂,这位少爷仗势欺人,居然用射猎用的响箭射人家。许圉师知道后,把儿子打了一百棍,但并没按照规定上报朝廷。可能是他觉得薛仁贵他们犯了那么大罪朝廷都不办,自己儿子这点事干吗要上报?但倔强的田主不依不饶,跑到朝廷的司宪衙门(中央直属监察机关)来告状,那个半年前积极弹劾薛仁贵的司宪大夫杨德裔,这次为了讨好宰相许圉师,竟然不予受理。但是,武后的那些党羽却抓住这件事做起了文章。许圉师是高宗提拔的人,与武后的那些羽翼不是一派,长孙无忌倒台之后他与武后的爪牙也难免有些矛盾。西台舍人袁公瑜(就是向武后出卖裴行俭而得宠的那个人)派人匿名上密折向高宗告发此事。唐高宗知道后,上朝时就责备许圉师:“你身为宰相,纵容儿子欺负百姓,出了事你还隐瞒不报,你这不是滥用权势,横行霸道吗?”唐高宗本来也许只想骂一顿,警告他一下,许圉师要是叩头认罪事情也差不多能过去。许圉师正为有人匿名告他而恼火,此时见高宗还责备他,觉得委屈,于是没好气地和高宗顶嘴说:“我位居宰相,做事正直,不可能不得罪人,所以难免有人会陷害我。至于说滥用权势横行霸道,只有那些武将才能做到;我是文官,哪敢滥用权势,横行霸道呢?那些武将犯了那么多事也没人管,我这么点小事你们却揪住不放。”这前半句明显是在说之所以有人告发他儿子的事,是因为他对朝廷忠心、有功,得罪了些小人;后半句则辞连朝廷对郑仁泰薛仁贵的宽大处理,指责唐高宗执法不能一视同仁,对他这样的文臣不公。唐高宗听后大怒。许敬宗趁机上奏说:“臣下竟敢如此顶撞皇上,杀死都不足以抵罪。”唐高宗命令侍卫立即将他拖了出去。李义府又落井下石,于是高宗下诏免去许圉师的宰相职位,几个月后贬为虔州刺史。司宪大夫杨德裔因隐瞒不报此事而且不予受理,也被流放庭州(今广西境内)

  从袁公瑜、许敬宗、李义府一致打击许圉师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武后的党羽已经在朝中形成党派,勾结起来打击异己了。而且武后本人也随着地位的稳固,对高宗不像以前那样恭敬小心,尤其是武后辅政之后,党羽也渐渐扩张和张狂,于是帝后二人之间的裂痕也在悄然出现。高宗对此应该已经有了感觉,前段时间他把自己的亲信上官仪提升为宰相,就很有可能是为了压制一下他们。没想到这时候自己这边的许圉师偏偏不争气,在宰相圈子里又呆不下去了,高宗难免产生出削弱武氏党羽的想法。这个时候,李义府恰巧就送上门来了。

  李义府是因为第一个冒险拥立武后才咸鱼翻身的,和杜正伦闹矛盾被贬普州之后,又是靠武后的力量才再度入相,所以在他的心中,皇后才是他的真正主子。李义府性格原本张狂,复相之后更是强占民田,夺人奴婢,卖官鬻爵,排除异己,搞得民怨沸腾。为了改葬祖父,他在高陵、栎阳、富平、云间等7个县无偿使用民工,修建墓室,高陵县县令甚至累死在工地上。李义府的祖父迁葬那天,浩浩荡荡的送葬车马和祭奠摆设足足摆了七十多里,而他借机索取的贿赂财物,更是不计其数。但由于他深受武后恩宠,没人敢轻易弹劾他。

  高宗本来想敲打敲打李义府,一是让他收敛一下,二则也可能有让他明白一下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就把李义府召来,心平气和地说:“听说你儿子、女婿办事都不谨慎。我已尽力为你掩盖了。但这样也不是办法,你要好好管管他们。”李义府听后勃然变色,颈腮发红,稍后反问:“这是谁向陛下告我的状?”高宗说:“只要我说得是事实,你管是谁告诉我的干吗?”李义府竟不认错,无礼地悻悻而去。他受宠于武后,觉得高宗窝囊,心理上就蔑视高宗,以至于在听到逆耳之言时这样对待皇帝,真是奴性十足!李义府的蔑视刺痛了高宗那颗自卑的心,心中非常恼怒,压制武后势力的欲望迅速增强,就开始注意抓李义府的把柄。

  日月争辉——野心或者自保(下)
  如果一个人想抓你的把柄,就算你做得如何的天衣无缝也是枉然。龙朔三年(公元663年),李义府在居母丧期间,听一个方士说,他的宅第有“狱气”,需要积蓄二十万缗钱才可以除去晦气。李义府信以为真,就抓紧时间收敛钱财。为了能更多更快地收钱,他居然连长孙无忌遗属的主意都打上了!他派儿子李津去找长孙无忌的孙子长孙延(长孙延原本流放岭南,勉强保住的性命,不久前才遇赦回到洛阳),说:“我能为你谋到一个官职,几天后诏书就能下来。”过了五天,果然朝廷就授了长孙延“司津监”的职务,作为回报,长孙延就送钱七百缗。李义府还利用居母丧的机会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凌晨与方士偷偷溜到城东,登上古墓观风水、望云气。一个宰相搞这名堂,怎么能瞒得住人?于是有人告发他“窥看灾异,蓄有异图”,也就是想造反,这还得了。同年四月,大臣杨行颖也将李义府“卖官”的事奏了一本。高宗这时候正坐等机会发泄心头之恨呢?快,快,给我立马拿下,李义府就这样自动撞在枪口上被下了大狱,并派“司刑太常伯”刘祥道与御史、详刑寺官员共同审讯,还命司空李勣监审。高宗知道许敬宗和李义府一样都是皇后的人,这一回就没有派许敬宗上场。从高宗安排的审案人员就可以看出来他真的要狠狠收拾李义府:刘道祥是太宗去年越过宰相而亲手提拔上来的,与李义府不是一派;至于李勣,几年前他的故旧、宰相杜正伦就是和李义府争吵,致使罢相死在异乡的,这笔帐李勣应该不会忘。

  刚刚立案之始,武后本来还想救李义府的,然而高宗决心已定,李义府又劣迹斑斑,民愤极大。武后知道如果再力保他,可能祸延自身,也就撒手不管了。经过高规格的审讯,查明李义府的罪状属实,高宗便于当月下诏,将李义府削除名籍,流放巂州(今四川西昌)。将他的儿子李津也除名,流放振州(今海南境内),其他诸子及女婿一并除名,流放庭州(今广西境内)。李义府恶名久著,现在一倒台,朝野上下弹冠相庆,喜气洋洋。

  谁都知道李义府是武后的红人,而且曾有过一次沉而复起的经历,所以有的官员存着观望之心,想为日后留条后路。东台(以前的门下省)侍郎薛元超也想借机拍拍这位皇后宠臣的马屁,那样李义府以后要是回朝了,自己肯定能得到好处。而且这么做也能得到皇后的欢心。于是他向皇帝上奏,提出让流放中的李义府破例骑马,法外施恩。怎知高宗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当即把薛元超削职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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