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语》
第32节

作者: 小雨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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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9-05-09 22:00:06
  “三羽信鸽都飞丢了,只有棉花把你们遇险的消息送出去了?”
  “是的,是她叫来了救援驼队,我们才得以脱险。”
  “巴掌大的沙沟怎么能困住你们呢?”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们就像被困在一个由沙沟组成的迷宫里,走过那条沙沟,一模一样的沙沟会在任何一个方向上重复出现。现在回想起来,那根本就不是迷宫,而是一个由重复而混乱的空间编织成的笼子,将我们牢牢地困在原地.”
  “那,你们是怎么获救的呢?”
  “其实,如何得救我们也是稀里糊涂的。当时正在绝望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仿佛无形的笼子发生了爆炸,然后就看见一架直升机摔了下来,救援驼队也正朝我们驰来。在爆炸之前,我们并没有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也没看到救援驼队的影子,他们就像是被炸出来的一样。”
  杜莪听罢沉默了,对待这样只有在梦境里才会有的事情,他脑袋里没有任何科学理论可以解读。
  日期:2019-05-09 22:02:18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怪事。你是搞物理的,听到这样的聊斋故事,第一反应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黄教授,我去过科学院灵异事件研究所,知道几个国家级的灵异事件研究项目,怎么会觉得可笑呢?再说这事儿从您嘴里说出来,还有什么可怀疑呢?”

  “那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说实话,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会吧,你们可是搞前沿科学的。”
  杜莪叹道:“如果我们将蚂蚁装进一只吹起来的气球里,蚂蚁一定没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人类现在就是那样的蚂蚁,离搞懂气球还很遥远。”
  黄教授说:“是呀,探索未知的道路还很长很长,但再长也要走啊,否者人类只停留在已知的领域,那还有什么出路呢?”
  日期:2019-05-09 22:03:33
  杜莪点点头,说:“您是亲历者,还是听听您的看法吧。”
  “刚才我说过,我们被困了三天三夜,可那只是我们自己的感觉,实际上被困了整整九天,也就是说,沙沟迷宫里的时间速度只有外面的三分之一。另外,爆炸发生之前,我们看不见直升机和救援驼队,而他们却能看见我们,说明他们和我们看到的空间是不一样的。还有啊,棉花的飞行时速是两百公里,从事发地飞到迪化只需四个多小时,然而她两天以后才飞到迪化,没人知道这两天两夜里她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杜莪看着羽毛稀疏的棉花,说:“她是不是受到了某种辐射?对了,你们这些被困人员有没有出现健康问题?”
  “我们也有这样的怀疑,都安排了体检,还被跟踪观察了两年,后来均未发现异样,跟踪观察就停止了。”
  这时,外面传来萧萧的轻唤:“开饭啦,开饭啦—”
  黄教授轻轻关上窗子,就此打住了话头。
  日期:2019-05-09 22:05:17
  外间的小桌上摆着两菜一汤,白萝卜炖豆腐,素炒洋芋丝,鸡蛋汤,外加三个包谷面窝头。看得出来,这已是动荡年代里难得的款待了。
  杜莪坐在小桌旁,看着腰扎围裙不停忙碌的萧萧,觉得她现在越来越有烟火味儿,不再像书香世家的娇小姐,也不像一个宗教学领域的后起之秀。他看着萧萧,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凤玉,饭菜就变得不是滋味儿了。
  萧萧见杜莪情绪又低落下来,就不停劝他多吃菜,问些跟科考工作有关的问题,想借此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黄教授问:“听说学院要给你派个助手,但被你拒绝了?”
  杜莪说:“科考既艰苦,又危险,就不用连累别人啦。”
  说起科考的危险性,萧萧倒是不淡定了,她是不愿让杜莪冒险的,可惜她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阻止他,只能在心里为他祈祷祝福。
  吃完午饭,萧萧洗刷停当,三人围着小桌喝了会儿茶,之后杜莪就起身告辞。
  日期:2019-05-09 22:10:48
  黄教授找出一个油布套子交给杜莪,里面装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牛皮纸,展开是一张塔里木盆地探险地图,虽然磨损严重,但山川河流沙漠绿洲还算清晰,尤其塔克拉玛干大漠全境标着六十六个蓝点,其中二十二个蓝点打着红叉。
  黄教授说,这是当年赫定博士送给他的,现在把它赠给杜莪,希望对他们的这次科考有所助益。地图上的蓝点是只有野骆驼才能找到的水源,打红叉的则意味着该水源地已经干涸。
  杜莪知道这张地图的分量,不敢轻易接受。黄教授说:“我老了,进沙漠的机会不多了,压在我手里岂不浪费?你把它带进沙漠,它才有价值啊。”
  萧萧麻利地将地图包好,不由分说塞到杜莪手里,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那么多讲究!”
  黄教授说:“拿着吧,地图帮我们寻找历史,也可以帮你们寻找未来。我们寻找的,都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殊路同归嘛。”
  杜莪满怀感激地收好地图,再三道谢后才起身告辞。他特意走到院子里的鸽笼前,看了一眼被同伴挤到角落里的棉花。她显得有些落寞,然而更多的是淡然和不争,与她过去的美丽与荣耀相比,这份凄凉更令人动容。
  黄教授站在窗前目送杜莪离开。他依然不喜欢这个年轻人,也许这源于一个父亲对女儿身边任何一个男人的天生敌意,但他还是毫无保留地希望杜莪平安快乐,有所成就。他不知道杜莪能否跟女儿重新走到一起,但他不再去关心了,因为他比任何活人都看得透彻,无论你多么地爱,多么地恨,一切都终将作古,成为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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