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真实案例改编而成,涉案地名人名均为化名》
第21节

作者: 特案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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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访中,村民们对于村口树上的尸体一无所知,他们声称没有看到可疑人物进出村子。
  那个白发老太婆,抗日烈士的家属,在村里德高望重。她将一个猪头用松香褪毛,放进锅里用文火炖上,然后拿出存放了二十年之久的普洱茶砖,招待画龙和梁教授二人。普洱茶被誉为“可以喝的古董”,具有巨大的收藏价值和增值空间,存放了50年的普洱茶饼,身价甚至贵过一辆本田轿车。
  老太婆絮絮叨叨的说,那个香港开发商,出高价要买她的茶,她不卖,本来是要留着孙子娶媳妇的时候用,现在家里来了贵客,要拿出来好好招待。
  画龙喝不出什么味道,梁教授品尝了一口茶,茶香浓郁,沁人心脾。

  梁教授对于松香的熬制过程比较感兴趣,不停的询问,老太婆说,松香是护林员送给她的,护林员常常来村里兜售中草药和野味。
  梁教授问道:护林员的个子是不是很高,外地人?
  老太婆答道:是的,高高壮壮的,当过兵,消防兵,他爱喝酒,喝醉了还骂人。
  回去之后,梁教授调看了案发前一天电视台拍摄的画面,画面上那个熬制松香的人,带着帽子和口罩,他对着摄像机说“谁要是拆我的房子,我就把他的皮剥了”。苏眉去县武装部调取了当地护林员的退伍和转业证件资料,又经过林业局领导的辨认,最终确认摄像机画面上那个带着口罩和帽子的人就是当地的护林员。
  此人有重大作案嫌疑,也符合特案组对罪犯的描述。
  护林员是山林的守护神,工作主要是防火防盗,例行巡山,还担任着一些测量工作,很多护林员都耐不住山上的寂寞和孤独,林业局每过几年就会调换护林员,最新换上的是一个退伍的消防兵。
  虽然天色已晚,但案情重大,事不宜迟。画龙和林业局的向导带领一队官兵上山搜捕护林员,山林中有很多护林员的作业点,护林员平时就在这里生活。桃源村小学后面不远的山坡上,就有一个石头和黄泥砌成的老房子作业点。很快,警方就包围了房子,从窗棂中可以看到墙旮旯堆着土豆,窗台上摆着油罐,没有电,一盏油灯亮着,旁边还有个空酒瓶,护林员正躺在土炕上呼呼大睡。

  画龙踹门而入,拘捕护林员的时候,这个睡眼惺忪的大汉看到面前的丨警丨察,破口大骂:就是老子干的,老子等你们很久了,你们这帮畜生。
  这句话使得在场的公丨安丨干警精神振奋,护林员不打自招,看来警方抓对人了。然而审讯结果却令人失望,护林员对于自己把尸体吊到村口树上的事情供认不讳,但声称自己没有杀人,不过,他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杀人的想法,还对杀人者表达敬意。
  用他的话来说:做成稻草人,有创意,老子要是知道谁干的,就请他喝酒。
  特案组和县公丨安丨局先后审讯了两次,护林员的口供前后一致,看上去不像撒谎。
  根据护林员的说法,他对自己的工作非常厌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在县城的亲戚家住了几天,早晨回到山上的作业点,进门发现地上放着一具无头尸体,他从衣服上认出这是旅游局的杨科长,出于一种泄愤的心理,他用绳子拽着尸体,趁着早晨的浓雾未散,他把尸体吊在了桃源村村口的柳树上,然后回到作业点,喝酒睡觉。
  梁教授问道:为什么你会对电视台记者说,谁要拆你的房子,你就剥了谁的皮。
  画龙也问道:是啊,你一个外地人,拆迁和你无关,你为什么这么仇视?
  护林员的一只手铐在桌腿上,他用另一只手拍着胸膛说:我看不惯,打抱不平。
  护林员反问画龙:要是有人拆你家的房子,你不同意,他们非要拆,你怎么办?
  画龙无言以对,审讯结束后,已是晚上八点,乡长让秦老师买来很多酒菜,招待特案组和公丨安丨干警,乡长厚着脸皮劝画龙喝酒,秦老师也在一边作陪。然而,大家都郁郁寡欢,案情本来柳暗花明,但又陷入了僵局。
  包斩一直在怀疑秦老师,但是杨科长被害的当晚,秦老师在市火车站;开发商被害的那天,秦老师和特案组在桃源村小学。两起命案,秦老师都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包斩只好将秦老师排除在嫌疑人之外,可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毫无头绪。
  包斩向画龙要了一根香烟,走到院子里,一边抽烟一边思索。
  皓月当空,桂花飘香,一阵箫声从远处幽幽地传来,苏眉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也来到院子里。

  包斩听着箫声,突然说道:这曲子怎么这么耳熟?
  苏眉说:吹得是《梁祝》。
  梁教授点点头说:没错,昨天夜里,秦老师也吹过这首曲子,听上去很伤感。
  三个人用眼神商量了一下,苏眉去车里拿出两个枕头——昨晚,梁教授和苏眉睡在车里,秦老师从自己房间拿了两个枕头给他们。苏眉想以还枕头为借口,到秦老师宿舍里悄悄检查一下。
  秦老师的房门没有锁,那是一扇打着补丁的木门,风吹雨淋很多年了。
  苏眉打开灯,静静地环顾着房间,过了一会,她的鼻子一酸,泪水涌了出来。
  房间里的两张单人床合并在一起,床前放着两双拖鞋,柜上放着两个茶缸,茶缸里是两个牙刷,靠墙有两张同样破的书桌,两把椅子,墙角的铁丝上挂着两条毛巾,旁边有两个柜子……所有的东西都成双成对,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陈旧,一样的破烂。
  墙壁上挂着两个人当兵时的黑白照片,已经泛黄,一个是秦老师,另一个是陶老师。

  出于女性的直觉,一种对爱情的敏感,苏眉意识到有两个男人在这破房子里住了二十年。
  梁教授:陶老师在哪里,他没有走,是不是?
  包斩:你没有杀人,你也不要包庇他。
  画龙:告诉我们吧,现在不是审讯,只是和你谈谈。
  苏眉:你们是……同性恋吗?
  秦老师低着头,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他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他看到一个小村子,村口的柳树下有几个孩子敲着铁桶,孩子问他:秦天哥,你去哪里?
  秦老师的名字叫做秦天,他的胸前戴着大红花,答道:当兵,保家卫国。

  那一年,他十八岁,参军入伍,正逢“对越自卫反击战”,他从陆军部队改编进空降兵师。84年至89年的两山轮战期间,秦天经历大小战役百余次,目睹无数战友将热血洒在了前线土地上。那片土地,如今想必开满了野花,慈悲的地母永远拥抱着自己的儿女。
  1986年,他在暴雨中吃包子。
  1987年,他在大风中啃馒头。
  1988年,一个人将仅剩的包子和馒头留给了他。
  每个空降兵都听说过一句话:伞兵生来就是被包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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