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五代四百年》
第19节

作者: 一股史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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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9-12-20 22:02:12
  隋史有味道(39)少保蔡祐
  蔡祐不是外人,在宇文护眼里,他是个过命的兄弟。
  只不过宇文护没有想到,蔡祐的病,居然严重到了这步田地,又或者说,蔡祐病情的加剧,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如果没有让他去天寒地冻的原州,是不是,人就不会走了呢?
  宇文护找不到答案。现在,他的眼前浮现出蔡祐的模样,同样浮现出来的,还有那些听叔父讲过的,和自己经历的,与蔡祐有关的故事。
  时光倒回到二十多年以前。那时候的蔡祐还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凭借着一身力气在夏州从军。而叔父宇文泰,也还是在贺拔岳的麾下听命的左丞,因为镇守在夏州,两个人就这样遇见了。那一年,贺拔岳大意失荆州,被侯莫陈悦骗进军营杀害,赵贵等人随即派出的信使抵达夏州,说明了要奉迎叔父入主平凉、督管全军的决定。

  当时人心思动,夏州又地近边陲,夷狄杂居,如果作为镇将的叔父突然离开,夏州的安全防御就无法保证,随时可能发生动乱。夏州本地有个土豪叫做弥姐元进,势力颇大,得知北魏朝廷驻扎在关中最高将领贺拔岳阵亡,自然想着独树一帜,占据夏州。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传进叔父宇文泰的耳中,如何处理弥姐元进这个棘手的难题,就成为了当务之急。
  叔父宇文泰当时只是一个夏州镇将,麾下并无大贤大能,只好招来相对亲信的蔡祐出谋划策。蔡祐给了一个当机立断的意见:杀!计议既定,叔父随即将夏州本地有名望的人物召集起来,开了一个鸿门宴。会中,叔父问道,本来想着和大家齐心协力评定乱贼,可我们这群人里,似乎还有人不和大家伙一条心。众人听了哪敢胡言乱语,当即都跪下磕头表态,这是没有的事,如果有,希望宇文夏州把他找出来就是。话音未落,蔡祐提刀而入,把跪在人群里弥姐元进揪了起来,一刀就给剁翻了。于是,夏州人物归心宇文氏,死心塌地的追随叔父,起义兵兴王师的第一战,就这样打响了。这件事儿之后,叔父认蔡祐为儿子,蔡祐也因少年丧父,又仰慕叔父英雄,把叔父宇文泰当做了自己的父亲一般对待。

  后来蔡祐追随叔父宇文泰征战,一直打到河桥之战,那是一场周齐之间的恶仗啊!就连宇文护自己也险些在战场上丧命。当时关中诸路兵马溃退之后,大军聚集在弘农,当夜,就连叔父这般豪杰,也是长夜耿耿无法入眠。而蔡祐带着部下一路断后,赶到弘农时已是深夜,内心悸悸的叔父见到蔡祐之后极为高兴,那一晚,他是枕在蔡祐的腿上,方才安然入眠的。
  再往后和高欢决战邙山,蔡祐身着明光铠甲,齐国的军士在河桥见识过他的勇猛,都叫是“铁猛兽”,不愿意和他为敌。蔡祐啊蔡祐,若论骁勇善战,宇文护是一百个不及你。
  再往后呢,叔父在云阳宫托孤,蔡祐当时也在场,叔父辞世后,他心中悲苦,嚎哭不止,因此得了气疾,这种呼吸上的病症,每到冬季必然加重,蔡祐因此落下了病根,始终不能痊愈。宇文护感动了,感动于蔡祐这个兄弟对叔父宇文泰的感情。宇文护也想像蔡祐一样放声哭泣,但那个时候,宇文护不能,因为他身上还肩负着更重要的责任。那时候,在云阳宫里,宇文护觉得蔡祐就是另一个自己,在蔡祐放声的嚎哭之中,宇文护的悲痛,似乎也得到了释放。

  可在往后呢?宇文护不愿意想。因为再往后,宇文护觉得自己和蔡祐之间,似乎就开始慢慢出现了裂缝,那些裂缝很小,很细,但是它们在慢慢的、无声的进行着。
  宇文护在心底里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和蔡祐的关系上的裂缝,会像是大河解冻一般,虽然在一开始悄无声息的、丝毫不觉,但最后会变得奔腾汹涌,不可遏制。
  宇文护真的不愿意想了。可是,他越是不愿去想,那些记忆就越是涌上脑海,变得越来越清晰。
  日期:2019-12-23 21:39:48
  隋史有味道(40)失败的挽回

  李植。每次想到这个名字,宇文护就气的牙痒痒。
  如果没有这个李植,他就不用背负那些不必要的骂名,要不是李植去怂恿宇文觉,那如今满朝文武眼中的自己,也许看起来,就更像是周公,而不是王莽了。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宇文护的心里,仍旧是耿耿于怀。
  整个事情中,唯一能让宇文护稍微释怀的,恐怕也就只有蔡祐的眼泪了。
  蔡祐的眼泪,来自于他的无奈。
  李植怂恿宇文觉的时候,蔡祐的职务是执掌禁兵。蔡祐的兵权,倒不是宇文护自己执政时人事调度的结果,而是宇文泰时代就布置下来的安排。嗣子坐朝堂,甥侄掌禁兵。宇文家族的人身安全,就能得到保障,可见,在叔父宇文泰的眼里,蔡祐从来都是自家人。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在宇文家如此严密的布防面前,李植这个外人,居然在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的面前,愣是凿了个洞。而且,还带着一群人。李植这群人,整天跟宇文觉你来我往的商讨“大事”,最先发现的,就是执掌宫禁到的蔡祐。
  旁敲侧击了解情况后,蔡祐彻底懵了。先皇尸骨未寒,宇文家要是自己闹了起来,这不是败亡的征兆么?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厮杀,蔡祐没有动摇过,可这一次,蔡祐有些动摇了。
  摇向宇文护还是宇文觉,这是摆在蔡祐面前的一道难题。
  告诉宇文护,就等于出卖了宇文觉,宇文觉年纪再小,再不懂事,也毕竟是嗣子,是天王。可要是不说,万一宇文护遭遇了不测,朝政也必然会发生动荡,先王栉风沐雨打下来的江山基业,才短短一年的时间不到,就要面临被颠覆的风险,蔡祐当然更不愿意看到。

  所以,蔡祐想了一个办法,一个能把风险把控在最低限度的办法—去劝说宇文觉,苦口婆心的劝。蔡祐的办法很好,两边都不得罪。但他没想到,凭他一介武夫的口才,跟李植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当他一力维护着宇文护这个大冢宰的形象,述说先皇宇文泰的临终安排和宇文家族兄弟情义的时候,已经被李植完全说服的宇文觉,就像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野马,满脑子想的都是“锄奸”,根本不去理会他说了什么。

  蔡祐很难过,为什么宇文觉,就是不能明白如此简单的道理呢?攻城拔寨的本事他有的是,可劝人回转心思的本事,他一点都不行。既然口才不行,那就只好凭借着一股子韧劲去劝了,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一本正经的劝不行,那就痛哭流涕的劝。可眼泪流干,蔡祐也没能劝得宇文觉回心转意,倒是他一路坚持,一直劝说到了李植下狱的那一天。
  李植锒铛入狱的那天,蔡祐明白,事情终于有了结局。但他不知道,这个结局算不算是好的,不过,比起想象中那些更为惨痛的代价,这已经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最能看懂蔡祐这种心情的,是宇文护。
  看着告密的张光洛被赏,宇文护明白,蔡祐的心里,一定会觉得很羞耻。蔡祐素来不爱争功,叔父宇文泰在时,每逢征战凯旋,诸将争功不已,只有蔡祐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说话,他的功劳,每次都是叔父去代为申述,倒是颇有几分汉代大树将军冯异的风范。更何况这一次,对阵的双方都不是自己的敌人,而是兄弟,蔡祐,是绝对不会在兄弟仇杀的胜负中讨赏的。
  宇文护更明白,蔡祐其实从未在自己和宇文觉之间做出过选择。
  蔡祐所做的,只不过是挽回。
  一场想让局面回到天下太平的最初时刻的,失败的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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