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宗的温柔盛世——闲话『清平乐』背后的真实历史》
第27节

作者: 晴雯撕扇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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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20-06-09 20:57:11
  与范师道的抗议差不多同时,群臣也感觉到后宫过于庞大,实在有损圣体的康健。适逢六月十六日出现了一次月全食,宋仁宗经不住群臣的劝谏,连夜遣散了两百多名宫女,旨在“修阴教以应天变”。次月,又遣散了两百多名宫女,其中还包括位列于“十阁”之中的刘氏和黄氏。
  根据史料记载,刘氏从民间入宫,原本是做杂役的,偶然得到宋仁宗的临幸之后,“恃上恩,多凌慢”,嚣张得一塌糊涂。更有甚者,刘氏还与外人勾结,充当政治“掮客”(“通请谒为奸”),结果被时任御史中丞的韩绛察觉,密告给了宋仁宗。还有黄氏,也属于“十阁”中的“尤骄恣者”,与刘氏一道被打发出宫去了。
  尽管宫人零落、“十阁”残缺,但宋仁宗依然没有放弃谋求皇嗣的希望和努力。从嘉祐五年(1060年)五月到嘉祐六年(1061年)七月,董氏连生两胎,周氏也生了一胎,只可惜这三个新生命也全部是公主。此情此景,足以让年逾“天命”的宋仁宗心灰意冷,而册立宗子为皇嗣,自然再度成为群臣激辩诤谏的热门话题。

  嘉祐六年(1061年)五月,大名鼎鼎的“红杏尚书”宋祁与世长辞。他在一封进呈给宋仁宗遗疏中,言及“东宫虚位,天下系望”,算是正式拉开了新一轮立嗣之议的帷幕。
  与上一轮的激辩诤谏相比,无论是理由还是说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里就不再一一引述了。至于变化,当然也不是没有。首先,宋仁宗在位近四十年,已经是五十开外的人了,群臣对于立嗣的心情更为迫切。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宋仁宗所说的三两年间,宫里的动静倒是不小,却偏偏不见皇子的踪影。在群臣看来,这就是天意,对于宋仁宗而言,悲痛之余,更缺乏继续拖延下去的底气。

  是年闰八月二十二日,出生才两个月的小公主(十三女)不幸夭折。第二天,时任同知谏院的司马光便呈上了一道奏疏,接着又当面陈情,恳请宋仁宗早定立嗣大计。宋仁宗“沉思良久”,似乎决定就此认命,答应司马光会认真考虑这个“古今皆有之”的难题。
  宋仁宗言之凿凿,但过了一个来月,依然不见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司马光急了眼,一边敦促宋仁宗“果断而速行之”,一边指责宰执班子毫无作为。他专门跑了一趟中书,劈头盖脸将宰相韩琦等人一通洗刷,说你们要是再不讨论立嗣,等他日禁中大半夜递出一张纸条来,要立某某为嗣,“天下莫敢违”,你们负得起这个历史责任吗?!面对司马光的咄咄逼人,韩琦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唯唯诺诺地应承,表示自己一定尽力而为。

  事实上,司马光真是冤枉宰相韩琦了,人家并没有袖手旁观,看别人的热闹。韩琦也是主张尽快立嗣的,但考虑到政治影响,不便率先倡议,故而找到与司马光交情甚厚的陈洙(时任殿中侍御史里行),请他也上疏诤谏,助司马光一臂之力。
  日期:2020-06-10 18:52:01
  说到陈洙这个人,品级不高、名气也不大,却因为这件事,留下了一个难解之谜。怎么回事呢?原来,陈洙接受了韩琦的请托,立即上疏倡议立嗣。他似乎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事前还跟家人坦言:“若得罪,大者死,小者贬窜,汝辈当为之备。”奏疏递上去之后,还没等来回复,陈洙突然就死了。至于死因,有的说是暴病而亡,也有的说是他担心家人受到牵连而饮药自尽。孰是孰非,后人也搞不清楚。

  诤谏立嗣,竟然闹出了人命,无形中也给宋仁宗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转眼到十月份,宋仁宗终于坐不住了。一日,宰相韩琦等臣僚前往垂拱殿奏事,宋仁宗主动拿出司马光等人倡议立嗣的章疏,让韩琦当场宣读。韩琦刚刚读完,群臣尚未发表看法,宋仁宗立即放话说:“朕有此意多时矣,但未得其人。”—言外之意,大家不必再争论了,赶紧讨论出人选来!
  圣上松了口,这回总算是有着落了。韩琦强压着内心的欣喜,顺着宋仁宗的话头回复说:兹事体大,外臣不敢妄议,还是您自个儿拿主意吧!显然,宋仁宗能说出这番话,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决断,他中意的人选,是一个名叫赵宗实的堂侄,时年三十岁。
  赵宗实,后来被赐名为赵曙,也就是继承了大统的宋英宗,他跟这座气度恢宏的皇宫还真是相当有缘分。他的父亲名叫赵允让,如果你记性好,对这个名字应该不会感到陌生。没错,在宋仁宗出生之前,被宋真宗“以绿车旄节迎养于禁中”的“备胎”,正是这个赵允让。在宋仁宗出生之后,宋真宗才以“箫韶部乐”将他送回自己的家。
  与父亲赵允让一样,赵宗实很小的时候,其实也有被收养于禁中的经历。那是景祐二年(1035年),宋仁宗将两名宗室之子收养于宫中,一个是汉恭宪王赵元佐(宋真宗长兄)的孙子赵宗保(时年两岁),另一个就是赵宗实(时年四岁)。一直到宝元二年(1039年),宋仁宗的次子赵昕出世(长子赵昉降生当天夭折),赵宗实、赵宗保这两只“备胎”才被送了回去。谁能料想到,时隔二十多年,赵宗实竟然又奇迹般地转了回来。绕不开运数、躲不过命运,真可以说是天意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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