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舌品心》
第42节

作者: 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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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蓬的长发杂乱无章,一双赤红的双瞳让人不寒而栗,脸上,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被长长的黑毛所遮盖。身形高大壮硕,腰间围有一块泛黄的破布。
  这个野人对大家来说并不陌生,正是大家所熟知的黑罗刹,也是那可怜的孩子何阿毛。
  “黑罗刹真的出现了!他……他到底是野人还是恶鬼?!”有些胆小的村民战战兢兢的问道。
  “阿毛,还不赶紧给大家认错。”我立刻让何阿毛抓住机会,一则表明自己的身份,二则向大家赔礼道歉。
  扑通!

  何阿毛立即跪在地上,态度虔诚的向大家磕了一个响头,随即道:“各位叔伯阿姨奶奶好,我叫何阿毛,我不是野人也不是恶鬼,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希望大家不要害怕。”
  何阿毛接着说道:“我罪孽深重,一年多来给大家带了很多伤害,昨晚又一时失误残害了村长的性命,在此阿毛向大家忏悔道歉。”
  “呸!死怪胎,你以为一句道歉就能挽回我家老头子的性命吗?”王大娘顿时不高兴了,扯开嗓子怒吼。
  “哼!死怪胎,你乞求原谅,想都不要想。”王大娘的子女一个个怒目喝道。
  “对,挖我们祖坟,杀人性命,我们绝对不可以饶恕这个杂种!”许多村民开始跟着气愤怒喊。
  “杀了他!杀了他!”所有的村民都开始跟着起哄。
  何阿毛本就是五大三粗,能鼓起勇气说出刚刚的那番话已经是不容易了,现在面对村民的愤怒,他慌张无比,乱了分寸,一时不知所措。
  沈大爷和宝爷没有说些什么,他们二人缓缓向何阿毛靠近,宝爷在何阿毛头上轻轻抚摸了一番,沈大爷则在何阿毛后背摸上了一模。
  我知道他们两个此举的目的,因为何阿毛这样的存在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所以好奇心催使他们才会由此举止。

  “不!不要伤害我的阿毛,有什么怨恨都冲着我一个人就好。”
  正当村民愤怒的双眼发红的时候,突然一声惊慌的哭声传来,声音很是沧桑,而且有些难听,让人心里产生了莫名的惊恐。
  大家纷纷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老妇人从操场的一角奔跑而来。
  一阵风扫过,掀起了蒙住老妇人的黑色面纱,瞬间一张极为恐怖的脸庞呈现在大家面前。
  所有人都面露惊恐之色,也都猜测出了来人是谁,正是住在鬼城堡雷鬼脸老太婆,也是何阿毛的母亲郑秀珍。
  郑秀珍跌跌撞撞的冲到香台,沈大爷和宝爷见状都纷纷后退了几步。

  冲到香台之后,郑秀珍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何阿毛,生怕自己的儿子会受到伤害。
  “这下好了,这个毒妇也来了,正好把他们一起杀了!”有村民大声喊道。
  “对,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其他村民也都齐声回应。
  这种场面我没有自信控制下来,就连身为丨警丨察的白静对此也是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想现在唯一能控制局面的恐怕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那位德高望重的宝爷。
  我和白静都纷纷向宝爷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宝爷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而后在沈大爷的搀扶下走到香台的边缘。
  “乡亲们,请静一静,还容老朽说句话。”宝爷年龄虽大,但声音很是洪亮。
  宝爷的声音响起,台下顿时也安静了不少,唯独王大娘脸色有些阴沉,总觉得宝爷胳膊肘往外拐。
  “乡亲们,既然真相大白,凶手是人不是鬼,那就应该交给法律制裁,而不是我们掌管生杀大权。”
  宝爷的话让现场的人无一不服,因为他说的在理,无论有多大的仇恨,在法治社会,都不可私自采取报仇行为。
  宝爷接着说道:“乡亲们啊,我今天之所站在这里,并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我都是快进黄土的人了,不想在临死前还遭到乡亲们的怨恨。”

  “宝爷,你有话就直说吧,我们分的清是非。”王大娘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觉得想听听宝爷究竟要说些什么。
  “大侄女啊,我知道你伤心难过,想要报仇,可是村长侄儿已经归西了,回不来了,就算是杀了他们母子也还是回不来啊。”
  宝爷喘着大气,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人啊一旦到了快入黄土的年纪,就会离佛祖近一些,佛祖所说的话也听的越来越真了,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宽恕别人就是在宽恕自己。”
  “宝爷,死的不是您家的人,您自然可以说的理直气壮。”王大娘的儿媳妇很是不快。

  “闭嘴!不许对宝爷不敬。”王大娘立即怒目喝止儿媳妇,而后淡淡一笑,看着宝爷说道:“宝爷莫怪,小辈失了礼数,不过小辈的话也不无道理。”
  宝爷面不改色,依然一脸和蔼的微笑着,说道:“老朽装神弄鬼一辈子,不得妻子,也算是不得善终。好在及时醒悟,跟着红军八路军打鬼子,为乡亲们总算是做了一些贡献。”
  听完宝爷的话,我立刻明白了王大娘刚刚为何要喝止她儿媳妇,宝爷无子嗣,独身一世,王大娘儿媳妇的话对宝爷来说,的确是大大的不敬。
  宝爷接着说道:“抗战胜利之后,老朽得到了大家的抬爱,从那以后,老朽心里就把村里所有的人都当成了自己的子女,村长大侄儿惨死,老朽心里也是伤心的紧。也想拼着一大把年纪给他报仇。”
  “可是啊,征战时期老连长的话一直在老朽耳边响起,说要以宽仁对待俘虏,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前领悟的不是很透彻,现在快死了,反而透彻了,老朽在这里请求大家,希望大家能给这可怜的孩子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和胖子等人听完宝爷的话,都本能的肃然起敬,这样的老前辈值得我们一辈子铭记在心。
  村民们依然沉默,都把目光投向了王大娘一家,还有另外几家家人遭到杀害的人身上。
  宝爷虽然值得大家敬重,但是原不原谅似乎都要看当事人决定,其他人不好言论。
  “谢谢大恩人替我母子求情。”郑秀珍带着何阿毛立刻转身跪在宝爷身前,连连磕头。

  宝爷沉默了一会,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哎!你无须谢我,我救不了你的孩子,能救孩子的只有你自己,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见宝爷的神色和口气,我立刻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我叹了一口气,紧闭双眼,事到如今,恐怕只有按照宝爷之意才能救何阿毛一命。
  胖子和白静等人不是很理解宝爷之意,村民也都是茫然,都一脸疑惑的看着宝爷。
  村民是疑惑了,但沈大爷和郑秀珍却不含糊,他们心知肚明,宝爷所指何意。
  “谢谢大恩公指点,秀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郑秀珍满脸感激,重重的给宝爷磕了三个响头。
  而后看着何阿毛,泪水止不住的翻涌,在何阿毛头上慈祥的抚摸着。
  “孩子,记住你答应娘的话,一定要好好听明恩公的话,一定要好好做人。”郑秀珍虽是泪流满面,但依然遮盖不住慈爱的笑容,更有不舍。
  “嗯。”何阿毛哭泣着连连点头,何阿毛不笨,知道郑秀珍接下来要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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