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爸在家里总是习惯性地沉默着,可是爸才是家里的主心骨。没有了他的那句“要过年了,开始准备吧!”,我和妈就似乎没有得到行动的指令,只能彼此茫然地看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只有弟弟,还是开心地笑着,时不时地缠下我,再时不时地跑到妈那边粘乎一下,全然感受不到家里这难言的气氛。
还真的是,无知者才是最幸福的啊!
对弟弟,我和妈现在都多了个担心,之前的两个多月,弟弟的智力每天都有看得见的进步,可这十几天来,弟弟的“发育”似乎停滞了,他的智力似乎就停留在了八、九岁小孩的那个水平,这让我和妈妈都很是害怕。
这怎么行啊!虽说我和妈妈都愿意用自己的一生来照顾弟弟,可弟弟现在是凌家唯一的男人,凌家的血脉必须要由他来延续。他要是真的一直这个样子,那他怎么娶妻、怎么生子?他的将来又能怎样?
对这种情况,刘医生也给不出任何好的建议,只能说顺其自然。
哎,不管那么多了。至少现在的弟弟是开心的、是快乐的。换个角度想想,人,如果能永远活在“童真”中,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日期:2015-03-26 14:00:51
2006年1月29日 星期日 阴
今天,是农历正月初一,是春节!
窗外,鞭炮声、烟花声、欢歌、笑语,喜庆的气氛怎么也挡不住,潮水般的袭来。可是家里,却全然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连门上贴着的大红“喜”字都似乎有气无力的,连早上见面时说的那句祝福语都说的有气无力的。
中午我和妈精心准备了一大桌的饭菜,可是我和妈只是动了几下筷子,就没胃口了。弟弟倒是抱着个饮料瓶子喝个不停,妈也没有心思去管他。大过年的,家里就他一个人高兴着,那就让他高兴着吧。
如果说,这个春节就这么过去的话,那也算一种幸运。这样虽不喜乐,但至少平安。可是……
中午,我和妈都沉默着,在厨房里洗着碗。正当要忙完的时候,我俩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啊!”
是弟弟,是弟弟在尖叫!
我和妈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妈手中的碗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这声脆响,惊醒了我和妈,我俩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主卧。
然后,我们母女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弟弟发病了!
在这个春节,在这个时候,完全出乎意外之外的,弟弟发病了。
日期:2015-03-26 14:15:43
出现在我和妈眼前的,是无法让我们接受的一幕:弟弟正全身扭曲着,倒在床边。他边粗重地喘着,边把两只手握成拳头,塞到嘴里,死命地咬着。咬着,一口接一口地,他的手上全是血,他的嘴里也全是血!
一股凉意直冲上我的头顶,是那么的冰凉,都冰住了我的思维。我呆呆地站在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妈还是清醒的,妈一把扑过去,死死地想拉开弟弟的手。可弟弟太用力了,妈拉不动。妈冲着我大喊一声:“小雨!”。这声叫喊惊醒了我,我冲上去,和妈一人抓住一只手,用尽全力地,把弟弟的手一点一点地,从他的嘴里拉开。
弟弟挣扎着,他大张开嘴,他满嘴的血还在滴着,他“啊”“啊”地叫着,叫了几声后,他忽然大喊道:“爸,快跑!”“爸,快跑!”
“爸,快跑!”这声叫喊,让我和妈吓呆了!我知道,弟弟的记忆,完全没有预兆地,在这个绝对不应该苏醒的时候,苏醒了!
弟弟发狂了,他拼命地叫着:“爸,快跑!”,他死命地挣扎着。他的力气太大了,我控制不住了,我抓着的那只手,挣脱了开来。弟弟通红着眼,狰狞着脸,那只手紧握成拳头,他狠狠地打过去,他叫道:“打死你,打死你!”
日期:2015-03-26 14:32:05
第一拳落空了,第二拳打在了妈的肩膀上。就这一下,妈的眼泪就飙了出来。我连忙手忙脚乱地抓住弟弟的拳头,用尽吃奶的力气按住。
“电话,打120,快打!”妈朝我大吼道。
我犹豫着,妈又叫道:“手给我,快!”
妈使劲地把弟弟的两只手夹在胳膊下,妈整个人都压在了弟弟的身上,死死地压住弟弟乱踢乱动的两条腿。手和腿都被控制住了,红了眼的弟弟竟然大张开嘴,向妈的肩膀狠狠地咬去。
第一口,没咬到;第二口,把妈的衣服咬破。第三口,我终于反应过来了,刹那间我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我把我的衣服塞到了弟弟的嘴里。弟弟死死地咬住衣服,呜呜地叫着。
我立刻拿出手机打通了精神病院的电话,一遍、二遍,第三遍终于有人接了,刚一接通,我就哭道:“我弟弟发病了,你们马上过来。快点,快!”
那边犹豫着:“今天过年,医院里没什么人啊!”
我哭道:“求求你们了,我是凌轩的姐姐。凌轩发病了,你们快点过来,求求你们了。”
在我的哀求下,医院终于答应马上派救护车过来。
日期:2015-03-26 14:46:49
第二个电话,我打给了刘医生,刘医生今天休息,他听说后,说立马过来。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弟弟正用头狠狠地撞妈妈,每撞一下,妈妈就闷哼一声。我连忙想制止弟弟。妈却说道:“小雨,快,从后面抱着小轩,安抚他!”
我顾不上其它的了,我一把把弟弟整个的抱在我的怀里,我不停地对他说着:“小轩,乖,别怕,妈妈在,姐姐也在。乖,不要怕,坏人已经死了,没人能伤害你了。小轩,别怕!”
一开始弟弟还在猛力地挣扎着,我只能贴紧他,用我女性的温柔来化解他心中的恐惧。慢慢地,弟弟安静下来了,我可以抱住他了。再慢慢地,弟弟不再挣扎了,妈妈松开了他。一前一后地,我和妈妈紧紧地抱着他,安慰着他。
刘医生先过来了。他进来时,弟弟已经安静下来了。刘医生看到弟弟的情况,长松了一口气,刘医生说,弟弟最危险的那一关,已经过了。
很快地,救护车也来了。护士给弟弟打了镇静剂。等弟弟睡着了后,再挂上吊针,处理好弟弟手上的伤口。
刘医生和随车来的值班医生商量了下后,就弟弟的治疗,征求我和妈妈的意见。刘医生的意思是,弟弟可以马上住院,继续用强效镇静剂,。那样的话,弟弟会很快平静下来,恢复到此次发病前的状态。这是一种选择。另外一种选择是,改用一些药效温和的药,也不用住院,就让弟弟在家休养。
日期:2015-03-26 15:00:13
这两种方法的区别是,选了前一种,弟弟的病情会很快稳定下来,不会再出现什么危险。但同样地,用药物强行让弟弟忘掉,已经初步恢复了的记忆,以后弟弟要想再次恢复记忆,将会非常非常的难。选了后一种,纯粹靠弟弟自己的意志力,来抵抗这段记忆带给他的冲击,这样做可能会出现很大的危险。但同样地,只要弟弟能挺过去,那他很可能就会真正地康复。
对此,刘医生给出的建议是,既然最危险的一关,弟弟都已经挺过去了。那么,我们可以选择相信弟弟。
我和妈妈商量了下后,接受了刘医生的建议。
纷乱了一阵后,我和妈千恩万谢地送别了刘医生和护士,再对正在门口议论纷纷的邻居们道了声谢,说没事了。
回屋后,我去房间里换了衣服。刚换到一半,我就听到了妈的痛哭声。我大惊,难道弟弟又出事了?
我匆忙跑到主卧,一看弟弟正安静地打着点滴睡着觉。我松了一口气,我看向妈,妈哭着,指了指床角。
我看过去,于是我知道了弟弟这次发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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