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隅记》
第15节

作者: 我是男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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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文为革命之首,新造共和之父。趋异族三百年之政权,回九鼎于中原,自倚奇功。然而先生不以生灵涂炭,意在共和,以为袁世凯辖北洋新军,拥九洲号令,振臂一呼,云集响应。若以民国总统之尊出令,民主共和,国家统一之路,仿若顺水推舟,不费吹灰之力可成。
  袁氏亦本非狼子野心之徒,虽为前朝后党旧僚,然而不失为锐意进取之辈。其拥兵自重,军马粮草为天下第一,南方革命党人来势汹涌,势若奔马鞕牛,终不可与之相匹。中山顺承南北议和,一再退让,去总统位至北庭,制约法、定国体,盼民主共和于万一。袁世凯自任总统位,目视黄幡琉璃之色,耳闻编钟八佾之音,逆子进言,六人献谗,废国会、拜孔教,妄行复辟之事,终激南方各省怨忿,不出三月即溃于东流。虽有雄兵百万,投鞭截江,可过山开道,可遇水架桥,究不可倒乾坤之轮转,妨日月之轨迹。世界大势既如此,螳臂当车,终以为齑粉也!

  君助松坡将军讨逆护国,论功可封侯拜相。然而一身忠义,不恋金银,功成身退,隐于桑梓。视功名利禄为浮云,有春秋义士,魏晋风流之遗风,老朽着实拜服。绕云赏月,焚香圈鹤,神仙乐趣,我辈所愿。若是清明盛世,如此也罢。而今却是民事百出,各省包藏祸心,再造共和,几近名存实亡。但凡有识之士,身逢变乱之时,当学东汉陈藩,登车揽辔,澄清天下。闲云野鹤之趣,当让于经世济用之学;五柳和靖之乐,可再待于肃清寰宇之志。

  成都至清末保路以来,屡遭罹难。先有清庭弹压,大造血案;而后云贵入川,互争地盘。熊克武携威武之师,驱刘存厚至汉中,入驻成都。任督军以来,政通人和,布诏四改,眼见清明可待,安康不远。然而贼人不甘,行凶县地,起血光鬼影之事,魅惑民人。以我拙眼,此非普通刑案,乃是内外勾结,蛊乱人心,正与诸葛隔阵罢司马,如出一辙。政府苦力颇久,终不得告破,唯有求助民间闲士,同心戮力,方有眉目。君深谙星相占卜之术,外人虽言为陈腐迷信,然其中玄机,又有几人明了?不如以足下所学,与鬼神相交,梦里南柯,即点名案犯凶由。今番试书一封,仅以俯仰吐哺之心,盼足下伸张正义,还清白于县民。老朽谨代表成都县民、督军克武,万谢难辞。

  锦城朽翁 孔鹤轩书

  日期:2014-10-11 19:44:14
  家丁携此书信,快马加鞭,不出一日便行至乐山县境内的峨眉山脚下。那峨眉山传为普贤尊者道场,自是佛家圣地,大德海藏。如此一般山川秀丽,锦绣河山,天下游客无不驻足起兴,扼腕而叹。但见那峨眉秀峰,状若画眉,正是:
  嘉州故郡,峨眉天路;
  高出西极,登峰群俯。
  三江汇流清水绕,四方来仪龙凤吟。

  盘古化山川,拔地擎天九千丈;
  女娲补倾天,摧岩溶浆五彩湖。
  昆仑玉碎,青鸾回车筑翠屏;
  蓬莱雾迷,老龟驼沙布烟渺。
  迎客松,抚云揽月追白鹤,枯岩怪石俏应出;
  紫竹林,拂风戏雨安鸟雀,夏明冬暗青如初。
  雄山镇地,秀峰倚翠,奇石谑人,险壑惊鬼。
  黄猱攀岩睡云雾,鹤翁冲飞穷碧落。

  绝壁无崖藤不下,云川不闻涧泉声。
  象池洗夜月,涟漪弄荡鲤鱼纹;
  兰指玉观音,天庭地阁和瑞身。
  坐看云端俯黄泉,蚌壳光华托珍珠。
  平地起视目龇裂,犹疑共工怒不周。
  旭日东升,紫霞青云舞九重天;
  佛光普照,高楼广厦瑞万世间。
  倚杖步履虽称险,良辰美景任圈点。
  西南秀峰独一座,辕马舟楫暇停焉。

  日期:2014-10-11 19:46:40
  那家丁见如此好风水,美景怡人,不觉驻足陶醉。又还记得孔先生吩咐了要事,这才四方打闻,找到了秦天遗的宅所。秦天遗开着一间药铺,此时还有几位看完病症的乡民才将散开,他便走了上去,问道:“老哥,秦先生可在此处?”
  “在这里面,眼下正与人看病的。”其中一人答话道。
  家丁便趋步进入,看见一位形象端庄的中年医生,正坐在柜台旁,也是:高额满堂,眼角浮光。面色如时雨黄梅,须髯似秋后麦芒。双眉间生着天眼暗纹,两鬓夹白还有方外仙翁。如此神色,家丁想他也就是秦天遗,他即问道:“打扰了,这位可是秦先生么?”

  乐山离成都虽仅百余里,然而地方语俗,大为不同。那秦天遗一听是来者成都口音,便抬头望了一眼,随即又低头就诊,一边道:“我就是。小哥是从成都赶过来的吧?”
  “是的。”家丁道。
  “那就请先到后堂休息片刻,我随后即到。”秦天遗道。
  说罢,过来一位妇人,将他引入后堂。秦天遗症完这一批病患,就提前关门,吩咐左右准备文房四宝,去见候他的家丁。
  那人见他进来后堂,起身作揖,再道:“秦先生,真是打扰了,对不住啊。”
  秦天遗道:“小哥既然是孔老先生府上的,为的又是成都县内的喋血奇案,谈得上什么打扰的地方。”

  家丁大惊,暗思自己初来乍到,未言二三,那秦天遗就知晓他的来历底细,实在怪异,便道:“先生身在千里之外,还晓得我所为何来,晚生极是佩服!”
  他笑道:“我听你口音,已料定你是成都人氏。如今成都县内,与我相交的,也只有孔先生一人了。我见你一身打扮,风尘仆仆,想必是有要事前来。现今成都县内的头等大事,报纸乱飞,我早有所闻。换做一般人照样知晓缘由,哪里值得佩服的哟。”
  家丁再拜谢,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寒暄。馆主有书信一封,遣我转交先生,万望查阅。”说罢从包袱内取出信件,交给秦天遗。
  日期:2014-10-11 19:48:05
  秦天遗当即阅览,深明他意。孔鹤轩论辈是他师叔,且当日寓居崇文馆,也算他半个师父,自己自然不敢回绝。然而他已是早知此事,并非蹊跷玄怪,乃是巴蜀之地,再起战事的人祸。天府成都,遭逢兵戈,此番喋血凶案,乃人为阴谋,刀光剑影的先兆。他虽有神通,但仅凭一己之力,也是回天乏术。便又当即回书一封,对那家丁道:“我回这封信于孔先生,自己就不随你前去了。信中已表明一切,你持书复命,也好做交代。”

  那家丁本是外来之客,听他如此说,也不好争辩,便收好手书,又在宅中歇宿一夜,第二天又急忙赶回成都复命去也。正是:
  龙凤穴,麒麟洞,拂尘山人琴瑟悠。一苇渡江怒潮平,浪里淘尽千古,不见风流;
  松云鹤,紫竹林,霓裳广带影迷踪。三杯对饮高楼倾,峰巅小群天下,可摘星河。
  未知那秦天遗言语之间,是何论断?手书回信,又作何妙策?还请且敬听下回分解。
  日期:2014-10-12 12:00:31
  第六章 相约定望江楼叙情 赴酒宴霓灯街响枪
  有词云:
  尘烟裹天骄,飘拂九重万里霄。鹰隼扶摇蔽空日,斜晖色翅金鳞羽,宇极驻脚。穿云雨,落黄泉,地瘦马膘蝼蚁藐。仰飞东山小天下,群英如何,呕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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