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隅记》
第17节

作者: 我是男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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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前堆纸琉璃盏,红烛独倚人高盼。
  掩面羞沉暗闻声,人不对坐酒尚温。
  高寰束发秋千荡,柳叶飘摇舞不狂。

  黄菊青芽蚊蝇怜,怎敌红杏欲出墙。
  日期:2014-10-12 14:24:25
  是时,夜色降若铁幕,也还沉醉了一梢弯月,吊弄着静谧意境。易梦瑶拉了灯,熄了烛火,放下帘子,在床上迷迷糊糊,不觉进入梦乡,美滋滋地安眠了一夜。
  翌日公学上课,易梦瑶已是知晓了秦瑞邦心意,自足有底气,便找来了矿路学院外头,要找秦瑞邦。秦瑞邦也算是个人物,院中同学,多有认识他的人,不花几刻功夫,便寻见了他。
  不见面倒罢,一见面反而尴尬,不知如何应付过来。这边红颜作羞,眉目化了七层;那边虎生犯怵,声音也软了三分。不知她嘴笨,也非他语痴,只怪那红线老头,总要贪弄玩耍一对痴情小恋人!

  时光到了此刻,才真是分秒有致,悉数罗列,但凡走了一分一秒,都全然如临在侧,逼得秦瑞邦终于开了口,道:“易同学,你好。”
  “你也好啊。”易梦瑶回道。
  如此沉默片刻,秦瑞邦懂得点人情世故,料想梦瑶是见了信才来找他的。况且说受到敏哥儿的点拨,须知男方主动,才是两相交往的前提。看那易梦瑶也是个含羞脉脉的可人儿,他又装起胆子,问道:“那封信……你大概已经看了吧……”
  梦瑶点点头,轻声道:“嗯,看了……”

  秦瑞邦听罢,缩着嘴,舐了一口上唇,问道:“那易同学的意思……”
  日期:2014-10-12 20:04:19
  一问到紧要处,那易梦瑶哪里还能回答个只言片语,木讷在原地,全然成了一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美羞娇人:
  听她的呼吸声,促峰聚着云雾,高峡将出平湖又隐了水纹;
  看她的眉眼色,染香混着酒醉,流酥欲洗尖荷又折了花蕾。
  还是一个青年学生,那模样早已羞了月下貂蝉;
  又遇一个草莽后进,这气魄总教佣人固步子自瞻。

  羞羞答答,水袖掩不了,也好凭绿衣蓝衫遮满月;
  洒洒落落,斗斛盛不完,却把弄玉觞铜鼎饮江河。
  偷看了一眼,她也顺势看着我;
  眉溢了万绪,我也承情望着她。
  日期:2014-10-12 20:05:06
  如此相顾无言,眉目之间,传情千万。秦瑞邦性情虽不细腻,但此刻心系之事,已尽数明朗,不禁心头大喜,脸上压不住的高兴笑意,道:“易同学此来,想必也是表态。如今是新世界了,男女恋爱,自由主义,我们是受过新式教育的成年学生,懂得这个道理。你只需说了想法,若是同意,我自然欢喜;若是不愿,也不妨事,你我以后……”
  他话还未讲完,那易梦瑶倒还发急了,连忙插话道:“唉!你觉得我这是不愿意么?”
  秦瑞邦道:“既然如此……如此,我们何日再约定个时间,好好叙聊,不说促膝长谈,秉烛夜游,到也要好好交心一番才是啊。”
  梦瑶来之前,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时下正流行西人的交际礼遇,也不必游湖弄月,只要吃个小小的便饭就是,即成了男女正式交往的标示。她道:“过不久就是元宵节,我们不如在望江楼吃个便饭,你觉得怎么样?”
  秦瑞邦哪有什么想法,梦瑶能答应下来,早已高兴得不得了,其他事就只凭女方喜好,道:“你说望江楼,我没有异议,一切都凭你的主意。”
  “那元宵节夜间七点,不见不散!”梦瑶道。
  秦瑞邦点头,道:“那是自然,不来岂不是枉费了一番心机!”说罢,又释情大笑,好一副沐浴春风,情场得意的气派。
  二人就此作别,尽竞相盼望新月十五,望江楼一叙,也好成了一段姻缘共谱红曲。
  日期:2014-10-12 20:06:07

  如此过了几个时日,元宵佳节,好不容易才盼了来。眼下虽非太平盛世,武不比汉唐,文不敌两宋。然而逢着民俗大节,俱是先辈遗留的作风,非止觥筹交错,人物调和,背中更是血脉淌流,文化绵延。自朱门以致轿吏,谁人又不喜庆哩?一年月满之时,大地回春,万物新生,一方小民倒也自得其乐,妙趣无穷。
  那秦瑞邦早料理定了一套西装,洗漱沐浴,理正更衣,今晚方显得百倍精神。但见他:
  照是一双丹凤眼,眼中还多了一对日月闪烁;
  仍就两只卧蚕眉,眉间又添了几分山谷严正。
  黑头发隐了江河颜,来日颇多飘逸着俱是潇洒;
  黄皮肤显着大地色,春秋几何刻画了一笔老练。

  油光可鉴,满月映亮半边,隐隐约约好似玉璞光滟滟;
  西装革履,领带系在领间,笔笔挺挺正是书生气勃勃。
  哪家郎儿学得来气魄两三分;
  谁人豪杰又追得英雄出少年。
  我正要风流闻天下,
  管不了俚语并俗言。

  日期:2014-10-12 20:06:28
  瑞邦这一夜自然是兴致勃勃,春风得意。夜晚走在街上,灯火璀璨,只将那黑夜照成了白昼。好一个人间极致的元宵节,正是:
  夜非夜,昼不昼,闾巷堂中,一片王侯。灯挂朱彩引蝶蛾,扑飞不灭,翅鼓风声赫赫。恶蛟磨爪牙,震不住垂髫把玩。鱼龙狂舞,火间游走,金鳞赤爪只听得竹声高歌;
  月正满,照高楼,琼台玉宇,几番福寿。满眼缀缀睱不接,星河璀璨,臂揽流烟汶汶。佳人举角杯,西池斗酒酔酣宴。宝马雕车,玉壶光转,红衣阑珊还可闻稼轩独奏。
  日期:2014-10-12 20:08:03
  他一面走,一面赏叹那元宵美景时,花好月圆夜。老夫子谈笑间携着车斗,黄毛儿灯影下捉着迷藏。炮竹灯笼,欢声笑语汇成一片,嘈嘈杂杂人声鼎沸,正演绎出一幅元宵闹月图。一想到要与易梦瑶相叙,秦瑞邦心中如何不兴致,景色虽撩人,可又怎滞得住他的步子。不觉就提快了步伐,两步路合成一步,不出时分便来在了望江楼。好一处登顶望江楼,正是:
  攀拔青天九万里,星河玉带点墨云。
  飞龙吐舌鹰鹫啄,红粉流酥囚高阁。
  雕梁画栋朱檐角,龟背累螺紫气绕。
  璃瓦镶磁雨点斑,月脆不过天外遥。
  杜康未饮琼浆液,燕赵悲歌睥觑清。
  高生击筑弹灯火,一去望江四方豪。
  登楼招来绿林客,醉酣肠断听言笑。
  龙门过鲫蛇匐行,闲来楼中可敢见?
  日期:2014-10-12 20:09:05
  原来那楼并非一座酒楼,乃是明清时期为赋唐代才女薛涛所建,后再辟为望江楼公园。园内岸柳石栏,波光楼影,翠竹夹道,亭阁相映,早已是闻名四海。后来也不知是何处的富商巨贾,将此园承建下来,兴修缮理,以成如今的望江酒楼。那楼儿朱柱碧瓦,宝顶鎏金,四周又是青竹池石,秀色荟萃,依傍锦江,极品风水。又加上承建方颇有来头,达官显贵之人,钟鸣鼎食之家多有应酬。久而如此,这酒楼便成了官员商贾、黑白两道的云集之地。人多则地杂,那楼中有何许人物,哪里的英雄,也说不尽然。总之鱼龙混杂,龙潭虎穴,也教来客好生提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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