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隅记》
第18节

作者: 我是男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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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0-12 20:13:12
  秦瑞邦虽打整得周吴郑王,但到底不过一个青年学生,初来此等处所,未免落下一个不自在。只为了那梦中神妪,只身前往,硬着头皮走将进去。楼外灯火璀璨,楼内也是风月无边。但见楼中人物把盏,莺歌燕舞,令他眼花缭乱,正是:

  楼高六层,赤布青纱围住栏槛;
  梯分四方,金元玉石镶着抉边。
  正当中挂一支吉祥龙凤灯,亮堂堂散着光芒;
  墙落处贴几副遒劲金银字,明溢溢洒着金辉。
  新国人打了领带,举杯把盏相寒暄;
  旧士绅戴了矮帽,拱手作揖互道贺。
  黄莺啼歌,清脆脆的声儿在空中来回九曲十八弯;

  红燕舞袖,柔飘飘的姿儿在台上去留梨雨桃花扇。
  富太太红唇似熊火吐烈焰,脖颈上一串珠宝光艳阁楼间;
  娇小姐玉面犹清水出芙蓉,礼帽边几朵鲜花香彻生人脸。
  一步一四顾,岂能够负杀人间好光景;
  一眼几叹声,难不成来了世外桃花源。

  日期:2014-10-12 20:16:52
  秦瑞邦站在楼梯阶下,周围人声鼎沸,自己却是一个也不认识,众里寻她,并不见踪影。正当无趣时,见一个青黄嫩头的女子含笑走将过来,停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应该是秦瑞邦吧?”那女子问他。
  他点头道:“是的,我就是秦瑞邦。请问你……”
  “你叫我翠儿便好了。我遵我家小姐之命,专门在此侯你多时。”翠儿道。
  此时秦瑞邦又显出几分忠愚之色,心中还有疑团,嘀咕道:“你家小姐是……”
  翠儿低着头,眉目斜视,又盯了两眼,浅笑道:“我家小姐可不就是你正要找的人啰!”
  秦瑞邦道:“难道是易梦瑶同学?”
  日期:2014-10-12 20:23:20
  翠儿听罢,心想眼前这秦瑞邦虽比她长几岁,倒不见着什么老练,张口闭嘴什么“同学同学”,真是学校里才带的出来的迂头气,便附和着他的言语,戏谑道:“对的,就是易梦瑶同学!”
  瑞邦已是迫不及待,又不愿显着急躁,只好意疾而形缓,道:“只好劳烦阁下带我去见见她了。”
  翠儿心想,这书呆子不说“同学”,改称“阁下”了,满口圣贤一般,活脱脱的一副死板相,道:“你叫我翠儿就可以了,搞得如此正经,我也担当不起呀。”
  日期:2014-10-12 20:26:27

  他自觉这样的称呼,恐怕也显得无礼,便应道:“好的,翠儿姐姐……”
  翠儿再也忍不住,把连同先前积压的笑意一同泄了出来,只顾着捂着嘴巴,言语参差道:“啊呀呀!人家才不过十八岁哩!就被你喊成了‘姐姐’,我哪有这么显老样啊!”
  秦瑞邦尴尬的如一支枯木朽桩,眉头紧锁,面皮羞红,连忙赔礼道:“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的不济事,不济事……”
  翠儿生性开朗,自然不会在乎,只是忍不住看他的窘状,还在弄笑,道:“别不好意思了,快点跟着我来,待会儿你那位易同学要等不及,又得降罪于我了!”
  说罢便转身上了楼梯阶,后面跟着秦瑞邦。他心中真是有狡兔百只,蹦跳踢踏,眼看就要蹦了出来一般。一面走,一面作着深呼吸,转眼间又停在了一扇红门之前。
  翠儿示意他稍等,自己敲了门窗,向里回话道:“小姐,人到了。”
  屋里传出声音,道:“你们都一起进来吧。”
  日期:2014-10-12 20:28:25
  翠儿便把门推开,侧身迎秦瑞邦。他一脚踏进,身心都疲软下去。怎的疲软?原来是鼻孔中嗅闻着缕缕清香,清风生来爽了赖发;眼睛里看见了丝丝彩妆,红光照来映了困面。这不过是物,更有一个别样美人儿,已在桌旁看着他。只见那女子:
  三千青丝盘成一扇桃花,花蕊中长出一支鱼尾翡翠簪;

  万丈峨眉画作两只柳叶,叶尾处吊了几丝鸿羽秋波色。
  绫罗绸缎,金镶玉磁帖在锦袖口里外;
  狐裘披肩,紫尾貂攀搭在白领上下。
  十根葱指修着玲珑剔透甲,道道浅月牙咬住如指生半寸花;
  两撇玉腿隐着马鬃黄狮袍,层层青鸾理盘桓似腿绕九重烟。
  一双高脚西洋粉踏鞋,走一步便听见银瓶乍破撒满地金星;
  几串吊坠江南清风铃,动几番就闻着宝莲撕开荡平湖粼光。

  玉盏琼浆,独倚得美女凭辞赋;
  红蕾丽蕊,只恐怜佳卿弄色醉。
  日期:2014-10-12 20:29:15
  秦瑞邦见了这等姿色,先是愣愣盯住,几不能自拔。后才回转过神情,眼下的不正是文学院的易梦瑶么?平日里见她都是朴素打扮的模样,虽说气质难抑,但总无外物点缀。如今有了这一身行头,俘获人心的筹码,不消说涨了几倍。骨子里清澈如朝九露水,眉目之间又如此妩媚多情,也难怪那秦瑞邦只是觉着天人下凡,一时之间,自乱阵脚,埋着头不出片言。
  “秦瑞邦同学,好几日不见了呀。”易梦瑶道。
  这边瑞邦轻握拳头,呼吸吐纳都快了许多,道:“易同学,我们确实有几天不见了。你这般变化,愣得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易梦瑶道:“有什么变化,又不是几年十载的,再变还能多长出来几斤皮肉么?”
  这一说一和不过是见面寒暄的答词,倒拿给那古灵精怪的翠儿找了话说,只听得她在一旁道:“哎呀,怎么没有变化。这位秦哥哥对小姐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然就抵过了几年十载啰!”
  日期:2014-10-12 20:33:41
  瑞邦听这丫头的话,面上过不去,心里却美滋滋,不正好借她的嘴说自己欲言而不敢为的话么?索性承情默认,心底高兴,嘴脸上却作了一副尴尬状,怪不好意思地道:“你就不要说笑了,我一个大男人倒不碍事,只是把她也连带戏谑了,那就要有你好受的!”

  易梦瑶何尝不是牡丹艳羡,百合绽放,同怀着一般的心理,佯作怒色,斥道:“小混蛋!你不要趁着有客人在,就在那里发宝放肆,等我空了,回家不得松松你的筋骨!”
  翠儿只顾把双手叉在腰间,满不在乎,丝毫无下人的拘束,道:“既然小姐都这么发话了,我就权当是你两个爱情的牺牲品,也成了大公无私、舍己为人之流了!”
  她说这话,仿佛触动了易梦瑶心窝子里的朱红腺,脸上刷的便粉了一层,好似夕阳染弄的瘦西子,几多柔情,意蕴不止。
  日期:2014-10-12 20:36:05
  秦瑞邦吸了一口气,再对她恳切道:“翠儿小妹,叫你不要胡说了。我的脸皮厚无所谓,倒是不要恼了你家小姐。”
  翠儿道:“好好好。我不胡说,任由你去胡说;我不恼人,任由你去恼人家吧!”说罢嬉笑了几声,转身出去,拉拢了房门,只留那秦瑞邦与易梦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他见眼下只剩两人,便拉开话匣子,问道:“易同学,刚才这位翠儿到底是谁?”
  “她是我家的小丫头,长期地照顾我,从小相依,形影不离,不是我的亲妹子却胜似我的亲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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