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隅记》
第19节

作者: 我是男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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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瑞邦这才明白,听得那翠儿乃是她的贴身丫鬟,料定她还有一番家世。然而一时之间不便细问,便道:“你与我看来还有几分家世背景的差距……我就是小县城的平民之家,平日里不见你的来头,现在也能略窥二三了。”
  易梦瑶微微摇着头,道:“小民之家又如何了?权财有高低之分,人性却无贵贱之别。你要论身世背景,看看魏晋门阀、晚唐公族,生前金玉砌山,死后万世枯骨,能被人记起的,又有几个呢?”
  日期:2014-10-12 20:37:59
  秦瑞邦自小出身,自非达观显贵,朱门之家,有几个公子小姐能体会白衣黔首的辛酸。他将双手并放在饭桌上,偶尔抖动几个指头,击打在桌面上,只连带一旁杯水鼓莹,波光粼粼,道:“你我位置高低,各有不同,眼光见识,也就各为其主了……”
  易梦瑶并无意谈及此事,话锋一转,想起前事来,问道:“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也不知道你有几岁了。”

  瑞邦道:“眼看就要二十三了。易同学呢?”
  “你长我两岁,我今年已是二十一了。”易梦瑶道,随即把那筷子拿在手中,示意他吃菜,“既然长我,那就以后就干脆叫你瑞邦哥,可好呀?”
  秦瑞邦道:“啊呀!易同学不嫌弃,我还是受宠若惊哩!”
  “那你还叫我什么易同学的。你我也算是正式交往的朋友了,从今往后,就叫我梦瑶吧!”
  含着姓,叫起来还有三分敬意;若只留了名,谁人都晓得添了七分亲昵。隔了一层面纱,憨实的男儿还能说三言两句;撤掉那卷珠帘,风流才子也得要朱羞腼腆。
  日期:2014-10-12 20:38:48
  秦瑞邦还果真是叫不出口,喉咙里像袭着一块干木头,欲言又止,断断续续,挣扎了好半天才勉勉强强地应道:“好的……梦……梦瑶……”
  易梦瑶看他目光之中,流露着几丝紧张羞怯,心里变得愈发欢喜,道:“瑞邦哥,今晚可是元宵佳节。吃了夜饭,你可得要陪我去看花灯!”
  秦瑞邦道:“你不用说,吃了饭我就自然会邀请你去。顺便猜猜灯谜,看看你这文学院的高材生肚子里有几滴墨水。”
  梦瑶也究竟是自信的人物,道:“要是输给你,我这么多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

  日期:2014-10-12 21:57:26
  说罢,秦瑞邦粲然一笑,挑起碗筷,就要开始品尝那茶盏堆积的山珍海味。正是:
  金樽清酒,杜康鼎中游。西池会宴,只醉的赤脚仙儿也顿首。玉盘拖着珍馐,再甜蜜不及谈笑唇舌。筹盏来去,鸿雁交飞,意满琼浆,浮了几颗星斗。
  浓情蜜语,寄藏相思无限。元宵佳节,饮酒助兴,品尝世间烟火,好生尽情。那秦瑞邦与易梦瑶,谈笑风生,心中酣然迷醉。忽听得窗外传进来几声刺耳的枪炮声,随即又是人群大喊,竞相奔走的动静。两人安坐在房内,也不知外面出了什么大事,正是:
  铜樽灼锈挑灯芯,

  飞蛾时焚何人悯。
  花团锦簇福祸倚,
  汗马铁蹄践来行。
  不知那窗外何故骤响起几声枪炮,且听下回分解。
  日期:2014-10-14 20:15:10
  第七章 会将军猛壮士动武 再相会大公子认亲
  上回且说到那秦瑞邦与易梦瑶正在望江酒楼私宴,席间谈笑风情,红老牵线,好不令人羡慕。正说吃过饭便要同去赏灯,忽听得窗外响起阵阵枪声,人马竞相奔走,霎时乱成了一片。二人怎的还坐得住,易梦瑶便向外喊叫,问道:“翠儿,你进来,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翠儿一溜烟钻将进屋,看她也是毫不知情,道:“小姐,我也不知是何情况。好像外面闹得厉害,人心惶惶的。”说罢,她将那楼上纸窗,推开一道小缝,从里内往外窥瞥,这一看才大惊失色。原来楼下已是军马拥簇,兵士鹄立,人头攒动地堵在酒楼大门口,俨然一副来者不善的阵势。

  翠儿道:“小姐,下面来了许多当兵的,把这楼围得是水泄不通。”
  官兵怎的要围楼,着实不得而知。正当犹豫,酒楼敬宾带班的刘班头踉踉跄跄地跌了进来,喘着一口粗气,道:“易小姐,不好了,何琼带兵把这楼给围起来了!”
  日期:2014-10-14 20:15:55
  易梦瑶是一介女流,面对当局时务,自不敢说点画于心,对那刘班头口中所道人物就不甚清楚。倒是一旁的秦瑞邦听过其名号,道:“你说的何琼,是那个驱刘一役中枪子儿穿过也不死的何师长?”
  班头道:“小哥儿也知道这人?不错,就是那个阎王爷收不住的何师长。“

  翠儿谑道:“不过一个命大的军官,有什么害怕的。他无缘无故,凭借的哪家规矩就要来围楼?“
  刘班头道:“你可不晓得,那何师长是当初杨省长的心腹爱将,私下里都传的是莫逆之交。如今来这里找事,怕是另有蹊跷,我们还是不招惹他的好。“
  列为看官,这班头口中所说的杨省长,正是昔日同盟会重庆支部领导人,后又加入中华革命党并任革命党四川主盟人的杨庶堪。靖国之役后,护法军政府特派其为四川省长,协同督军熊克武,共同署理四川军事政务。
  日期:2014-10-14 20:19:28
  梦瑶疑惑道:“管他是谁的人马,怎会无缘无故就来这里闹事?我可要下去问个究竟!”

  刘班头赶忙制止,劝道:“小姐问的出个什么究竟出来。一帮当兵的,五大三粗,跟他们找不到话说。还是呆在这屋里,等下面完事了再出去不迟。”
  易梦瑶是个斯文才女,关键时刻,还有一股急性子,一点也不含糊,摇头道:“刘叔,有理走遍天下。我也不招惹他们,只是要把话讲明白而已,你无需担忧。”
  日期:2014-10-14 20:21:09
  说罢她便起身下楼去,毫无惧色,那刘班头也是拦不住她。几个人跟在后面,也一同下楼,出门便见得楼下早没了喧嚣喝彩,唯独中间几桌达官绅士被一圈警卫围起来,盯着一名为首的军官。只见那军官:
  弧顶黄帽,一周缠着三根金编麻花缕;
  耸肩绿衣,两边镶着几枚籽穗嘉禾章。
  颔首处刻了两撇眉毛,威震九庭仙道;
  眼角下划了一刀血疤,凶煞十殿阎罗。
  赤面将军,醉饮缸鼎浑酒,关二爷起身;
  虎躯壮士,胡啖剑盾熟炙,樊屠子让路。

  日期:2014-10-14 20:24:16
  人群窃窃私语,一个个脸露不满之色。其中一个秃头戴眼镜的,厉声责问何琼,道:“何师长,我是省议会的议员。你身为军中人士,当守本分,为何要来这里胡闹?”
  何琼敬了一礼,声音粗犷,道:“黄议员,我这当然不是胡闹。我是奉省长杨庶堪指令,前来此处与各位商议要事的!”
  原来这楼下走不脱的人中,十有八九乃是省议会的议员,剩余的也是各居要位。那黄议员道:“我和几位同僚还在奇怪,杨省长怎么同时发帖请我们来望江楼相聚。难不成是效仿楚霸王,又要摆一局鸿门宴!”
  何琼道:“黄议员无须多虑,等我呈上这封密件,各位就会明白一切。”说罢,他把手中的皮纸袋递给那黄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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