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临安:浮生栖迟——发生在客从百鬼千妖的栖迟客栈中的一个个故事》
第20节作者:
莫七娘 日期:2014-04-01 00:35:00
“阿弥陀佛。”半空中突然砸下来一声佛号,雾气一下子散去,竹秀顿了一下,吐出一口黑气。
一滴水滴在莫奈何的额间,莫奈何顿觉灵台清明,神识恢复。
“唉?”看着眼前的人,莫奈何惊讶。
只见寂圆微笑着与七娘站在一起,而然喜站在七娘身后,怒瞪着自己。
“蠢书生,都让不要管闲事了。”然喜嘟嘴。
莫奈何茫然,看七娘向自己的身后看去,便也回头,“嚯!”
莫奈何又被唬了一跳,“这,这是秀娘子?”
眼前的“人”已全没有了人样子。一副枯白的皮囊裹着骨头,褶皱丛生的脸皮上挂着诡异的笑,唯手中捧着的铜镜与那一身衣裳,还是竹秀的东西。
“阿弥陀佛。”寂圆又唱了声佛号,“施主执念未免太深。该放下时,应当放下才是。切不可让无知死物牵扯了心智。”
“竹秀”没有反应,她怀里的铜镜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叫,一阵黑气从中涌出,聚在七叶树下,莫奈何只看见树叶无风自动,在空中哗啦啦地响。
那黑气慢慢凝聚,明明想冲出去,但奈何遮天的树叶形成一道网,紧紧缚住了那半片天空,黑气无奈,只得慢慢落下来在竹秀身边,变成了另外一个“竹秀”。
那端庄美丽的样子,和之前一模一样,倒衬得她旁边的竹秀,可怕怖人地可以。
“唉?”莫奈何挠头,不解。
七娘和然喜一同走过来站在他的身边,莫奈何的心里突然安定下来,纵使再多的疑问也不想再问了。
“你这和尚好有意思,说的什么妾身都听不懂呢。”美丽的“竹秀”以袖掩唇,笑的巧目倩兮。
然喜怒极反笑,吊着眼睛斜道:“嗬,无知死物便是无知死物,哪里听得懂人话,以为吸了些神识便懂得世间万事了?真是笑话。”
“竹秀”还是笑,“姐姐说笑了,妾身自有神识,何来吸食神识之说?”
然喜啐道:“呸,还真当自己是番人物了。你瞒得过他人可瞒不过我等,你教这城里的千妖百鬼都是死了,无人识得你那下作的手段?不过是瞧不得,不屑与你罢了。”
“你。”“竹秀”瞧着有些怒了,但堪堪忍住,一甩袖子:“姐姐说笑了。”
“呸,谁有工夫来与你说笑,一小小镜灵竟搅得城中人心惶惶,还待在我等宅中生事,怕是路上走得太顺,也不怕滑了步子!”
“姐姐这话便是欺负人了!”“竹秀”瞪眼,语气里带着火气。
“阿弥陀佛。”寂圆和尚适时插进来,缓和了两边箭弩拔张的局面,“两位施主息怒,今日和尚来便是来帮忙的,有话好说。”
“呸,没得好说,她刚刚竟然准备害书呆子!”然喜转过身子双手抱胸,怒不可遏。
莫奈何站在一边感动得眼泪汪汪。
七娘看了然喜一眼,然喜顿时耷拉下眉眼,松开双手,但依然撅着嘴,不服气的样子。
“但请娘子将秀娘子的神识还与她。”七娘开口温和客气,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竹秀”面上犹豫一瞬,还是依言给着身旁干枯可怖的竹秀渡了口气,自己散成一道黑雾回到了铜镜之中,雾气迷蒙中竹秀的脸慢慢有了生气,恢复到美丽的样子,额间花钿一闪一闪透着微光。
莫奈何有些惊异,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地站定了。
七娘看了他一眼,又往他身边走了一步。才转脸朝竹秀道,“秀娘子,今李林泉被镜灵引至此处,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这几日,你也该知这许多事已不可能回去。而镜灵将临安府闹成这般,总需要解决。”
竹秀道了个深深的万福,久久不抬头,语气里带着丝哽咽:“妾身早便知一切都是奢求,相公若有心,就不会让妾身红颜白骨,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穴。”
“只妾身放不下心中执念,抱着这半块铜镜,心中期冀来日地府相见,还能破镜重圆。”
“镜灵多少是受了妾身的影响,对负心男子多有怨念,造就许多错事,妾愿一力承担,魂飞魄散,永不如轮回,还望姐姐与师傅成全。”
竹秀怀中的铜镜闻言震颤,竹秀死死抱住了,嘴角露出丝丝黑气,双目含泪,带着决绝。
恰在此时,院中传来一声呼喊道:“莫先生!”
几人同时回头,见是李林泉站在院中,瞧着莫奈何,一脸欲言又止。
日期:2014-04-08 04:58:00
莫奈何下意识地转头看七娘,七娘轻轻摇了摇头,道:“无妨。”
莫奈何这才回身,朝李林泉一拱手,“李官人有礼了。”
李林泉抬手回礼,随后朝莫奈何走过来。他边走边左右四顾,皱着眉,时不时定定瞧莫奈何一眼。
莫奈何被瞧得有些焦躁,不由先出口问道:“李官人可是有事?”
李林泉仿若恍然大悟,“啊”了一声,又朝莫奈何走近几步,都快贴近莫奈何了,他压着嗓子,低声道:“先生是否有见过一位身着唐装的美丽娘子?”
莫奈何心里一咯噔,眼角不由自主地朝七娘瞄过去。
李林泉捕捉到他的眼神,他突然急切起来,“先生在看什么?这里除了你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缓和了一下语气,更加贴近莫奈何,低低地,“那位娘子是否也在这里?”
莫奈何无语,被噎得不知道接过这个话。
李林泉想了一下,又道:“我知道先生肯定是知晓些林某不知道的事情的,最近林某时常能感受到自己身边跟着位娘子,而林某觉得您肯定也能看见她。”
“这位娘子给林某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但林某始终瞧不见她的脸。”
“其实。”李林泉一脸的纠结,“林某有件事还未与先生说过。”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件用布仔细包裹的事物。这时在他们身后的竹秀突然激动起来,她往前紧走了两步,又生生停了下来。
莫奈何则全神贯注瞧着李林泉的动作,他看着李林泉将布一层层揭开,露出那方事物的全貌。
却是一方古铜镜。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莫奈何突然明白过来这就是竹秀苦苦守候的另外半块镜子。
李林泉轻轻抚摸过铜镜光滑的镜面,“其实,家族里随着这方镜子流传下来的还有一个故事。”
“一代传一代,这个故事原本如何林某已不得而知,只知约莫是在唐玄宗天宝年间,李家哪,您也知道,那年间李家可算了不得的大姓,况乎本家还是住在长安京中的李家。”
“彼时发生了一次暴乱,皇帝被逼逃京,亲眷随行,后有大将兵变,胁迫皇帝杀了宠妃佞丞,皇帝不舍也无法,只得诛之。随之而来的,自是一次大清洗,凡与当时那家有些沾染的,都必祸起。”
“祖上家母不幸,论亲属其纽带,却不是近亲。可谓达时不曾帮济,祸时首起。家主不忍杀,只得留书休之,破镜决裂,保其一命。”
“后战乱平息,家主思念家母,伤感当年离别,托人四处打听家母下落,生不能同寝,只求死能同穴。但奈何世事变迁,当年的人事已再不有,再难找了。”
“据说家主临走时尚念念不忘家母,交代后人誓要继续寻找家母的坟址,若有天寻到,定将铜镜与其合葬。”
李林泉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之前一直把这当做笑话故事来听,可最近这些事情的发生,倒让李某觉得这确实是其事了。”
“如今,许祖上的愿望也得满足,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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