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兴衰:从安史之乱到宪宗中兴》
第22节

作者: 省身Char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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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军进入长安第二天,告捷文书就送达凤翔,得知这一来之不易的成功消息后,群臣都来庆贺,肃宗也涕泗横流,即日派中使啖庭瑶到成都奏报太上皇,并迎接太上皇回京。

  此时李泌正随军在长安,肃宗紧急召见李泌,李泌赶到凤翔后,肃宗说:“朕已经上表请太上皇回长安,等太上皇回来后,朕会再次回到东宫当太子,让太上皇继续当皇帝。”李泌一下就感觉到问题所在,急忙问:“奏表还来得及追回来吗?”肃宗回答:“已经走了好几天了,恐怕来不及了。”李泌叹气道:“太上皇不会回来了”。肃宗大惑不解,问为何,李泌回答:“显而易见,陛下请求太上皇回来继续当皇帝,陛下当太子,太上皇看到这个奏表后一定会认为陛下在猜忌太上皇,肯定不会回来了。”肃宗明白了,问李泌该怎么弥补,李泌说:“如今只有再次让群臣上贺表,说陛下在马嵬驿留下平叛,在灵武群臣劝进继位,现在终于收复了长安,陛下思念父亲,请太上皇尽快回到长安,以成全陛下孝顺之意就可以了。”肃宗随即让李泌起草奏表,然后立即命令中使奉表入蜀,迎接太上皇。这件事情处理完后,肃宗与李泌饮酒,同榻而寝。

  长安已经收复,李泌也认为自己使命完成了,于是向肃宗辞行,肃宗没料到李泌突然会提出告辞,问他:“这些年来朕与先生同忧患,现在长安刚刚收复,正要一起同享富贵,先生为何急着走呢?”李泌回答道:“臣有五不可留,希望陛下允许臣离开,免臣死罪。”肃宗更加疑惑,问李泌是哪五不可留,李泌说:“臣遇见陛下太早,陛下任我太重,宠信太深,臣功太高,行事太奇。这就是五不可留。”肃宗不愿让李泌离开,转移话题,对李泌说:“先休息吧,等改日再说这件事。”李泌去意已决,对肃宗说:“今天臣与陛下同榻而眠,陛下都不同意臣的请求,况且以后在朝堂之上,难道陛下就会同意吗?陛下不允许臣离开,是要杀臣啊。”肃宗更加奇怪,说:“没想到先生竟怀疑朕会杀你?难道先生把朕当成勾践了吗?”话题又被引回,李泌徐徐回答:“陛下不杀臣,所以臣还可以请求离开,如果陛下动了杀心,臣哪里还敢说什么话呢?而且日后杀臣的不是陛下,而是刚才说的五不可,陛下如此重用臣,臣有些事还都不敢对陛下说,况且天下马上就要平定,臣哪里还敢再说?”

  听完李泌的话,肃宗思索良久,问李泌:“是不是因为朕没有听从先生的北伐战略?”李泌说:“不是,臣不敢说的是建宁王李倓被赐死之事。”
  建宁王被赐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当初肃宗听信张良娣和李辅国谗言,将亲生儿子赐死。李泌亲眼目睹了此事,深感宫廷的血腥与残酷,而现在张良娣和李辅国又准备陷害广平王李俶了。肃宗还不明白此事原委,对李泌说:“建宁王,是朕之爱子,性英果,从马嵬到灵武,路上艰难,多亏他护卫才安全到达,朕怎么能不知道呢?但是他被身边小人所教,想谋害大哥广平王李俶,谋图太子之位,朕为江山社稷考虑,不得已将他赐死,先生难道不知道此中原委吗?”

  李泌看到肃宗还被蒙在鼓里,说道:“如果建宁王谋害广平王,那么广平王一定会恨他,但事实却相反,广平王每次与臣说起建宁王之死,都会流泪哽咽,臣今天下定决心要向陛下告别,所以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先前说建宁王谋害长兄的话都是出自小人之口,建宁王这样孝敬父母、友爱兄弟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而且陛下曾经想让建宁王当元帅,被臣劝阻,最后以广平王为元帅,如果建宁王真有不轨想法,肯定会非常恨臣,但事实上,建宁王不仅没有恨臣,而且还认为臣是出于忠心,为江山社稷考虑,与臣越来越亲善,以此看来,陛下也可以体察他的真心啊”。听完李泌这番话后,肃宗茅塞顿开,对处死亲生儿子之事后悔不已,肃宗哭了,流着泪对李泌说:“先生说的对,朕犯了大错,既往不咎,先生不要再往下说了。”

  肃宗认清自己的错误,李泌真实目的也终于说了,李泌对肃宗说:“臣今天对陛下说这些话,不是要抓住陛下原来的过错不放,而是希望陛下将来处理这种事一定要非常小心谨慎,则天皇后(即武则天,是唐肃宗的曾祖母)有四个儿子,长子是太子李弘,当时则天皇后想当皇帝,厌恶亲生之子李弘聪明,便将其鸩杀,之后立次子雍王李贤为太子,李贤也害怕母亲危害自己,于是做了《黄台瓜辞》这首诗,希望能让则天皇后感悟,则天皇后不听,李贤最后也死于黔中,这首诗是这样的: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
  现在陛下已经处死了一个儿子,再也不要像则天皇后那样再杀一个儿子了。”李泌说完后,肃宗愕然。当时广平王收复长安,立下大功,张良娣就在散布谣言,准备陷害他,所以李泌临走对肃宗说了这番话,希望他不要猜忌广平王,肃宗也确实以李泌的话为戒,广平王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几年,最后顺利继位为皇帝。
  二、收复洛阳
  郭子仪率军追到潼关,又斩杀叛军五千余人,收复华阴、弘农(今河南三门峡灵宝)二郡,俘虏叛军上百人,肃宗命令将这些人都斩首,监察御史李勉上奏:“如今元恶未除,天下有一半人追随叛军,听说朝廷收复长安后,他们都想洗心革面再归顺朝廷,如果把俘虏都杀了,那就会让陷于叛军中的人死心塌地跟着造反啊。”肃宗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急忙下令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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