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下的蒙古(成吉思汗时代蒙古人的故事)》
第19节

作者: 公子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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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像分手的情侣难以破镜重圆,失散多年的友谊也难以回到以前的高度。表面上看起来志趣相投的两个人,其实同床异梦。札木合的权势欲很强,他只想要一个得力大将,而铁木真,显然不甘于久居人下。这无疑犯了前者的大忌。

  随着相处时间的拉长,两人间的不和谐处越来越多。到最后,勉强维系他们走下去的就只剩少年往事的情怀,和安答结义的约束了。
  分手旦夕将至。
  日期:2018-09-17 18:04:13
  卷 三
  安 答
  1-2友谊的小船
  约当公元1181年初夏的一天(红圆光日),正在起营迁移的途中,札木合和铁木真并辔而行,走在长长的队伍前列。札木合愁怅地看着远方,说了一句:“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铁木真听得没头没脑,问:“回不去哪儿?”札木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打起诗迷:
  依山居住,
  牧马的人可得帐房住!
  靠水驻扎,
  牧羊的人可得饮食吃!
  文学青年心思复杂,铁木真不明所以,但又似乎听懂了。只见札木合扬鞭拍马,加速先行离去了,铁木真楞在原地,马蹄答答,彷徨无依。他等侯后队的车子来到,向母亲诃额仑寻问札木合的题中之义。
  诃额仑母亲还没有回答,一旁听得明白的、吃醋吃了一年多的孛儿帖断定札木合话中有话,她抢过话头说:“听人说札木合安答喜新厌旧,他这话的意思是讨厌我们了。我们今天不要同住,连夜往前兼程赶路吧,离开札木合。”
  铁木真有些犹豫,孛儿帖进一步分析:“马儿与羊群从不放牧于一处,札木合想与我们分开,各奔前程,这样对大家都好。现在和他分离,我们还能做好朋友,不要等到彼此失和……”
  铁木真被点醒了,同意妻子的话。傍晚来临时,一轮巨大的圆月升起,迁徙队伍准备扎营。铁木真却没有停留,他带着自己的部族绕过了札木合的营帐,继续前行。发誓生死与共的两位安答,就这样,最后连告别的话也没有说一句,分离了。
  分离的行动已经开启,听到消息,本来杂居在联合帐幕下的人们,有一部分人选择追随铁木真而去,尤其是原先属于乞牙惕部的那些人。
  当初,年幼的铁木真甫掌乞牙惕部,人们随泰亦赤乌惕部弃他而去;现在,铁木真又把人们吸引回去。无论是离弃还是跟随,人们追求的不外乎是自己的那一份安全,这是草原上的基本生存法则——札木合有才华,但是为人狂傲,不懂得体恤下属;铁木真则谦逊体让,广结人缘,且拥有汗王世家的血统,是乞牙惕部的故主。相较而言,许多人更愿意聚集到铁木真的身边。

  然而这对札木合来说,无异于背叛。
  无论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铁木真都在事实上挖了札木合的墙角。札木合的大帐中,不少人提议发动追袭——至少是最低限度的制止。然而,年轻的札只剌惕首领只是坐在帐中,听着外面的轱辘声和马儿的喘息声,默然不语。札木合选择隐忍,仿佛是在赌气,或许他也想看看清楚,哪些才是真正愿意跟随自己的人。
  “离婚不好受啊!”札木合说。
  铁木真的队伍在月色中渐行渐远,途经一处泰亦赤乌惕人的营地。泰亦赤兀惕人当然记得他们曾经对铁木真做过什么,因为害怕报复,便连夜起营避让,根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军事法则,他们向札木合的营盘靠拢。
  两支队伍相向而行,没有冲突,但是气氛紧张。本来是堂兄弟关系的两个至亲部族,现在形同陌路,处在剑拔弩张的边缘。
  数年之前,十三岁的铁木真几乎一无所有,被泰亦赤乌惕人囚禁,生死由人。现在,他已经强大到令当初欺辱自己的人因为惧怕而避让了。泰亦赤乌惕人是如此的害怕,以致于走得非常慌乱,一位别速惕族(从属于泰亦赤乌惕部)的小孩被遗失在营盘里,他的名字叫阔阔出,诃额仑母亲收养了他。

  日期:2018-09-17 19:16:54
  (卷三 安 答)
  1-3 友谊的小船
  铁木真的队伍行进了整整一夜。夜中,不断有队伍从札木合处脱离,跟随着前来会合。月光下难以分辨彼此,大伙都沉默不语,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
  等到天明,方能辨明到底是哪些人跟了过来。人们站在铁木真的面前接受点阅,长长的队伍中,他们或是衣衫褴褛,或是满脸疲惫。《秘史》在此处不厌其烦地罗列了一份长长的名单:
  札剌亦儿族的合赤温、合剌孩、合剌勒歹兄弟;
  塔儿忽惕族的合答安等兄弟五人;
  蒙格秃乞颜之子汪古儿等人;

  敞失兀惕族人;
  巴牙兀惕族人;
  把鲁剌思族的忽必来、忽都思兄弟;
  忙忽惕族者台、朵豁勒忽兄弟;
  阿鲁惕族的斡格来,他是博尔术的弟弟;
  兀良哈部的速不台和察兀儿罕,后者是者勒篾之弟;
  别速惕族的迭该、古出古儿兄弟;
  速勒都思族的赤勒古台、塔乞、泰亦赤兀歹兄弟;
  札剌亦儿族的薛扯朵抹黑和他的两个儿子阿儿孩合撒儿、巴剌;
  晃豁坛族的速亦客秃;
  速客坚族的者该、晃答豁儿,以及晃答豁儿之子速客该者温;

  捏兀歹族的察合安豁阿;
  斡勒忽讷兀惕族的轾吉牙歹;
  豁罗剌思族的薛潮兀儿;
  朵儿边族的抹赤别都温;
  亦乞列思族的不秃;
  那牙勤族的冢率;
  斡罗纳儿族的只儿豁安;

  把鲁剌思族的速忽、合剌察儿,以及他们的儿子们;
  巴阿邻族的豁儿赤、兀孙老翁、阔可搠思。
  这份名单中有几个名字特别值得注意,如合赤温、速不台等,他们将要在未来的世界舞台上大展身手,威名远播欧陆。
  公元1181年这个月圆的夏夜,衣衫褴褛的人们离开札木合,去追随铁木真,他们想象不到,就是他们,将要构成成吉思汗帝国的最初骨架。这个意义,当时没有人能够预知,除了一个人——
  名单的最后,巴阿邻族的豁儿赤,他是一位萨满教的大珊蛮。萨满教是流行于北方游牧民族中的原始宗教,其巫师称“珊蛮(萨满)”,在蒙古人中有极高的威信。蒙古人相信,珊蛮是先知,是与神对话的半仙,能预知上天的意旨。在一些部落中,珊蛮扮演了政治顾问的角色,首领们与之咨询大小政务。有些首领其本人就是珊蛮,如乃蛮部的不亦鲁黑汗和斡亦剌惕(瓦拉、卫拉特)部的忽都合别乞,此二人都可呼风唤雨,不过不太灵。

  有着特殊使命的珊蛮豁儿赤,他的投奔与众不同,因为他带来了天神的指示,他说:“我们和札木合原是一家人,本不应当离开札木合。然而上天神人来指点给我看:一头黄白色的乳牛围绕着札木合走,撞了札木合和他的座车,一只角触折了,它便扬起尘土,向札木合怒吼:‘还我角来!’又有一只无角的黄白色公牛拉来一个大帐房车,从铁木真的身后循着大车道路走来,它吼着说:
  ‘天神地祇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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